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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息 戰斗不止
——援川安置房工程副總指揮於印其的無悔追求
於印其(中)和有關人員商議過渡安置房建設
1966年邢臺大地震,他的家在震中,房子都塌了;1976年唐山大地震,他是津城某部營副教導員,迅速帶隊趕往漢沽救災;1983年引灤入津,他衝鋒在前,因公負傷成為二等乙級傷殘。
2008年汶川大地震,62歲的他退休在家卻主動請纓,到四川德陽一線後更是忘我地撲在工作上,充分體現了一名普通共產黨員的情懷——
5月21日上午10時40分,手機響起的時候,老於的手有些顫抖。當電話裡終於傳出市建委領導同意他的申請,即日飛赴四川開展工作時,他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左拳,在禁錮的空氣中,短促而有力地揮動了一下……
『你是誰?』『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是三四十年前的大小伙子?』打電話回家讓幫忙收拾點衣服馬上出發,老伴張俊舉劈頭問道。『哈哈,我就是不放心你,孫女纔滿周歲,孩子們沒空照顧你,醫生說你這冠心病可不能掉以輕心……』於印其的聲音柔和下來。『還是擔心你那一下雨就疼的老腰吧,到四川自己照顧點自己,別再跟以前一樣倔著往前衝……』老伴一邊嘮叨,一邊起身去收拾。
出發的時間就在兩個小時以後。當老於一行輾轉到達成都時,已經是午夜12時。『根據建設部的指令,我們要對口支援重災區四川德陽,進行過渡安置房建設。我們一行11人說是先遣考察組,可是來的時候誰心裡都明白,抗震救災是一項刻不容緩的任務,既然來了就意味著要立刻投入戰斗!只准勝,不准敗!』雖然仍是濃重的河北省口音,但老於說起話來,還是一個斬釘截鐵的老兵。
工作從飛機上即已開始,一直持續到22日清晨。大家趕到德陽受災最重的綿竹、什邡,一路耳聞目睹讓他們潸然淚下。上午9時,他們向當地請戰。前線指揮部隨即成立,市建委副主任張順民任總指揮,雖然已經退休、但帶領『大兵團』建設作戰經驗豐富的老於被一致推舉為常務副總指揮。
『我欣然接受。這不是個啥級別的榮譽問題,職務意味著責任。』老於二話不說,投入到開工前最關鍵的援建選址工作中。土地很稀缺,涉及耕地、水源保護等多重因素,一塊被否定,兩塊還是被否定,直到晚上9時,大家共同努力的第三塊地纔終於落實下來。這也就是後來津城最先開工的孝德鎮施工現場。
又是一宿無眠。沒有一個人有一句怨言。用大家的話說:『我們是來救災的,不是來睡覺享福的。』23日早,工程開工了,住房和城鄉建設部黃衛副部長從成都趕來授旗。連續工作直至有階段性成果——這,就是津城援建者的效率!
按照分工,常務副總指揮的任務是協助總指揮完成從土地勘踏、規劃設計,到材料訂購、運輸,到施工質量、施工安全、施工驗收的全過程。於印其敏銳地感覺到,要想盡快將更大的援建隊伍拉上前線,進入高效率的工作,進而讓災民早日搬入新家,土地勘踏是當前最關鍵的問題。因為,雖然按照建設部的指導意見,地塊的選擇和土地平整、打地基是當地負責的部分,但抗震救災不分分內分外,當地的力量確實很薄弱,不能坐等安排,而要主動出擊。
老於的『土辦法』是,打車逐個鄉鎮、逐條道路地轉悠,不管鄉鎮多偏遠,也不管道路多泥濘,發現有可能被用作安置房建設的地塊就記錄下來,並實地勘踏一番,畫下草圖,注明優劣所在。連續4天,他白天顛簸,晚上再去找當地規劃建設局的領導談判。『沒有地,確實還沒有發現合適的地……』當地的領導按程序推擋。老於不慌不忙從兜裡掏出小本,連續說了幾塊地,包括每塊地的大小和具體特征。對方大吃一驚,因為這其中不少他們確實也不掌握。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啊!』事後,綿竹市不少領導如此感嘆。就這樣,津城一期2萬套和二期3萬多套的主要施工地塊被爭取了下來,各項工作進度明顯加快。前線援建隊伍也漸漸地從幾十人增加到數百人,再到現在的6000餘人。
連續幾天多方奔走的結果,是老於捂著腰躺下,數次想坐起來,卻無法起身。這腰傷是1983年引灤入津時落下的,當時骨頭折了多處,兩處橫突從此無法痊愈。
『其實,我知道自己是誰。我不是個啥也乾不了的瞎指揮,退休前我是管施工的(原市建委施工管理站站長),跟各個建設單位都熟悉,對大規模建設也有點研究。我來這是乾事來的,不是混閑職的。』6月6日夜,躺在大帳篷裡的行軍床上,老於平和地對記者說。
那一夜,大雨通宵未停。老於說了很多很多,說到這幾次大地震,也說到『川人』杜甫,以及他的『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為了誰?』『我家也曾經遭震災,對地震中的災民,我有特殊的感情。1966年邢臺大地震,我剛參軍到天津不久,家鄉寧晉縣是震中,地震後一直沒有音信。後來,聽說家裡的房子都塌了,家人沒受啥傷。解放軍很快給建起了半地下的臨時窩棚。後來也是半夜下雨,前半夜村裡人覺得漏得厲害,後半夜突然發現雨不漏了,還以為是雨停了——早晨起來纔知道,整支部隊把行軍的被子,都蓋在了老百姓的臨建上……你說,這份情誼怎麼還?不快點給災區的老百姓多蓋一點踏實的過渡房,我對得起那軍被嗎我?』老於越說越激動,讓人無法作答。
等到記者從甘肅回到四川德陽,再次見到老於的時候,還是下雨,他正在漢旺最大一片工地(安置房13000套)裡疏通下水道。穿著一雙雨靴,沒有打傘,在泥濘裡每挪一步都很謹慎;盡管渾身已經濕透了,卻仍然在努力向前;時不時還彎腰從水裡撿起什麼,扔到一邊——不到一個月,老於瘦了近20斤,這一背影,看了多少令人有些心酸。
原來,這片工地因為地震的破壞排水十分不暢,加上四川當地的特點是雨說下就下,如果不及時排出去,泥濘的工地就有可能變成難以施工的泥塘。可是如果很快地疏通下水,水就會流到災民的暫時住處,造成更惡劣的後果。『我讓大部隊去給老百姓疏通、加固擋水堤壩去了,這邊我們自己慢慢乾,什麼事都有個輕重緩急嘛。我們來援建,不能給災民添亂……』
這一次,降壓藥不管用了。低壓持續在100以上,降不下來。援建大港油田總醫院和駐軍255野戰醫院的院長都動員老於回津暫時休整,養好了身體再來。
於印其自然不肯,他說他的身體自己很清楚,『略微歇一下就好,這30年兵不是白當的!』想起老於曾跟記者說過,他這個身份很好,既是事無巨細都要管的常務副總指揮,又是個『無甚重要』補補差的退休人員。『援建工人都不容易,為了搶工期、拼質量,受傷的不少,我不多為大伙跑跑腿,到地方、向部裡協調一些方方面面的事情,算哪門子前線?』
曾有人問:『老於,你都62了,還這麼拼命為什麼?』
是為了錢嗎?顯然不是。是為了個人進步?似乎更貼不上邊。是為了榮譽?和他受過的表彰比,這些小事似乎也不值一提。
為了誰?
老於想了想,認真地說:『人這一輩子就這麼幾十年,到我這個歲數就更明白了,能在有生之年多為國家、為大伙兒做點有意義的事,這不是受苦,這是莫大的幸福!再說,我不還是一個共產黨員嗎?入黨42年了。咱共產黨員,只要生命不息,就要戰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