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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公布的宏觀經濟數據表明,今年一季度國內生產總值同比增長10.3%,出口同比增長26.6%;前三個月廣義貨幣供應量M2的增長速度分別為19.2%、18.8%和18.8%,遠遠高於16%的調控目標等等。同時,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前兩個月一直在1%左右徘徊,而居民實際消費的感覺與CPI的統計差異很大。
有人說,2006年作為『十一五』規劃的開局之年,一些指標增長快些是正常現象,而且就目前情況來說,為了消化一些行業的產能過剩,還應該加大目前國內投資的力度,特別要加大國內居民住宅的投資力度。
還有人認為,目前國內銀行體系的信貸顯著擴張和貨幣供應提速,基本上是國內銀行資本約束弱化的結果。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國內銀行的資本約束作用大大弱化,這就使得國內銀行更有動力進行信貸擴張。
在這裡,我們可能看到,一方面政府幾年來的宏觀調控基本上就是要遏制過快的投資增長、遏制房地產價格的快速上漲,轉變經濟增長方式,調整產業結構;另一方面,又希望加大投資來消化現有過剩的產能,擴張信貸來增加銀行業之利潤。事實上,這兩種完全相悖的觀念卻有它們現實的生長點,因為各人對居民住房消費的統計與理解不同,從而得出了對上述宏觀經濟數據的不同解釋。
住房既是投資也是消費
按照住房本身的特性來說,住房既可是投資也可以是消費,我把這種住房特性稱為兩棲性。政府部門對住房的兩棲性認識不足,導致了對國內房地產市場判斷與決策的誤導性;而既得利益集團利用這種兩棲性來混淆是非、制造虛假信息來誤導消費者及要挾政府。
國家統計局以國際慣例為由,把國內居民的住房消費算作為投資。這使得國內居民當前最大的一塊消費完全消融在投資中,從而使得近幾年來國內房地產市場繁榮,而國家統計局報表上的居民消費率卻連年下降;同時,近年來生產價格指數連年快速上漲(超過CPI上漲幅度4-5%),但是不能傳導到居民的最終消費品上來。據我觀察,全部上游產品的價格上漲都傳導到快速上漲的住房價格上了,而沒有傳導到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上。而居民消費價格指數所反映的居民居住消費類僅是指與居住相關的裝修材料、租房、自有住房。前兩類以實際支出為標准,自有住房是以住房市場化以前城鎮及礦區個人發建房單位面積工程造價來計算的虛擬房租的形式來體現。也就是說,無論是從住房為投資的角度來看還是虛擬房租的角度來看,都沒有反映居民住房消費的實際情況。由於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不能反映居民住房消費的真實情況,政府職能部門也就不能對現實的經濟生活做出正確的判斷並進行正確的決策。
在中國資本項目沒有完全開放的情況下,國外的資本要進入國內房地產市場是要受到嚴格管制的。就目前中國的現實情況來說,還沒有相關的組織與渠道讓國外資金進入中國房地產的市場,但從各種鋪天蓋地的信息來看,國外資金早就對國內房地產市場長驅直入了。在此我們要問的是,為什麼相關政府部門不對此進行嚴格限制呢?為什麼會允許讓這些國外的資金來炒中國的房地產,來推高國內房地產市場的價格呢?
從另一方面來看,無論是中央政府『十一五』規劃,還是國家不少部門的報告,都將居民的住房購買看作是消費。居民購房是居民消費產品昇級。如在央行的《2004年中國房地產金融報告》中,指出『要引導以中小戶型為主的住房消費,滿足絕大多數居民的居住需要』。可以說,在中央的這些文件與報告看來,國內近幾年經濟的發展與繁榮都在於國內居民消費產品的昇級換代。而這些消費產品的昇級最主要是汽車、住房,住房又是這種消費產品昇級中佔比重最大的方面。既然居民購買住房是消費,那麼政府要扭轉目前國內居民消費率過低、擴大內需,就得加快國內居民住宅的建設,以此來滿足國內擴大內需的要求。
對兩棲性的認識導致幾大混亂
正是中央政府職能部門對居民購買住房兩棲性的認識不足,導致了國內房地產市場的幾大混亂。房地產開發商為了給推高房價找出理由,就將住房視為投資品,那麼其市場價格完全可以由市場的供求來決定,根本不需要政府來的價格管制。這既為房地產開發商壟斷操縱房價提供了正當性,也為一些人利用銀行的金融杠杆炒作房地產提供了理由。既然住房是投資品,那麼國內大多數民眾的住房消費也就不是市場可解決的問題,而是應該通過政府的住房保障體系來解決,甚至有房地產開發商明目張膽地說他們生產的房子只能是富人玩弄的游戲,中低收入者只能遠離房地產市場。
對於銀行來說,它們又可以借居民購房是消費的借口任意突破監管當局的規定,肆意對個人住房消費信貸擴張。如對個人住房貸款不是嚴格審查,任何一個人只要買房都能夠獲得貸款。
就目前國內宏觀經濟來看,不少問題是與對住房認識的兩棲性有關。它不僅導致了當前國內房地產市場一系列的問題,如不同的政府部門及某些既得利益集團都會根據對住房這種兩棲性做出他們所需要的不同理解,發布不同的信息,提出不同的要求,並從中輕易地獲得各種利益,而且導致了對宏觀經濟認識上的誤區。
可以說,如果我們不能夠對居民住房消費兩棲性的問題進行認真深刻的反思,並在這種反思基礎上達成基本的共識,那麼要正確地認識國內宏觀經濟中所出現的新問題並以此做出正確判斷、要調整目前房地產市場嚴重的利益失衡、要化解政府對房地產宏觀調控措手無策、要改變國內房地產市場信息混亂所導致對民眾的誤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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