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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住朋友的一套舊房多年,其所有權性質,決定了我們無權也沒有動力裝修,是一所貨真價實的陋室。這些年,我所以能賺回數目不高也不低的稿費,幫補家用,全得益於夫妻倆都不敢在家裡請客,省下不少陪客聊天的寶貴時間。
春節期間,太太見大小媒體異口同聲為去年房價的大漲歡呼雀躍,滿懷憧憬地預測今年房價漲勢不減,遂強烈要求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裡,結束借房暫棲的歷史。對此,我不便表示異議:首先,買房給老婆孩子棲身,是男人的責任;其次,借房住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房價走勢不幸被媒體言中,借房討便宜就會演變成『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悲劇。
在達成買房共識之後,我們家又開始卷入買一手房還是二手房的討論。太太要買一手房,她說,『買房買房,顧名思義就是買新房,哪有花幾十萬元買一套舊房的道理?』我卻旗幟鮮明地提出買二手房的主張:『正因為在人們的觀念裡,二手房形象中有個比較負面的「舊」字,纔使我們能理直氣壯地壓價,以遠比一手房低廉的價格住上合適的房子。其實,從哲學的觀點看,一手房只是剛住進去的一剎那纔是新的,隨即進入不斷折舊的過程,除非你馬不停蹄地換房子,否則就不得不學會在絕大多數時間裡與舊房相安無事。』
可憐太太沒學過哲學卻特別迷信哲學,我一提到哲學,她便心虛氣短。這一回由於事關重大,她不甘心就此認輸,低頭暗想了好久,纔卷土重來:『一手房主為什麼要虧本賣房?必是發現房子有什麼問題,纔肯割肉!』我欲擒故縱:『風險無所不在,買二手房的確存在上當風險,但買一手房不僅存在與賣方之間信息不對稱的風險,而且在裝修時,又多出一道信息不對稱風險,因此,買一手房的風險大於買二手房,也就是說,買二手房風險小於買一手房。』見太太呈現被我的滔滔雄辯征服的趨勢,我拋出了最具說服力的撒手?:『二手有什麼不好?我是你的二手老公,你是我的二手老婆,我們這對二手夫妻不是很融洽嗎?與其說你我都上了對方原配的當,不如說我們都應當感謝原配們,如果不是他們當年犯傻把績優股誤作垃圾股拋售了,你我能過上如今這芝麻開花節節高的幸福生活?二手夫妻二手房,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般配呀!』
太太雖然學歷不高,可畢竟跟我過了這麼多年,耳濡目染之下,逐漸形成了從善如流的心理定勢。這一次,她又正確地站到了正確的一邊,高高興興地與我牽手滿世界搜羅二手房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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