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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裡哀有句名言『大多數人是死於治療,而非死於疾病本身』。人有病是一種正常的現象,有病當然需要治療,但如果醫生開錯了藥方,那麼本來不治也能通過身體的自我調節戰勝的疾病,反而可能因吃錯了藥而造成死亡。
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改革進程中,一定會存在這樣與那樣的各種問題。改革的探索也正是要開出好的藥方來解決向市場經濟過度中存在的或新發生的問題。連續多年的宏觀調整似乎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今年的中央工作會議之後,可以明顯的看到政府決定下一劑猛藥想徹底的根治多年沈積的重疾。雖尚不知後續還會有些什麼動作,但已讓整個社會都感到了一股寒流,並且是逆風而來的刺骨寒潮。
媒體上總在預測房地產的冬天,就像關心美國的次債,但次債絕不僅僅只是影響到美國的房地產,不僅僅是影響到美國的整體經濟,也會影響到全球的經濟發展。同樣如果中國的房地產出現了冬天,那麼中國經濟的整體也必然受到巨大的影響。
表面看,人們總以為宏觀調控的對象只是房價、重在房地產,似乎當房地產的投資下滑之後,其他的房地產相關拉動的投資也就會下滑,中國的經濟就可以從過熱轉向平穩了。並且似乎房價下降,所有的社會矛盾就平息了。房地產始終是宏觀經濟運行不良的罪惡之源。
第七屆中國企業家年會上,從周其仁教授到馬雲等企業家卻在警告所有的企業,要防止在繁榮背後出現的過冷。當經濟高速發展時,人們會興高采烈的歡呼成功並繼續擴張,但經濟過熱時政府一定會潑冷水,讓過熱的溫度降下來。市場化的調節一定會在利益的平衡中針對政策的變化做出重新的選擇,包括投資者也包括消費者,都會適度調整。因此從學者到企業家都清醒的認識到市場過熱時必然要預防寒冷的來臨,想好冬天能種點兒什麼。看來中國的這一輪調控並非只是面對房地產的。
提高1%的准備金率;嚴格按季度控制信貸規模的增長;嚴格限定第二套住房的信貸……這些都與房地產有關,於是首當其衝的就是房地產股的瘋狂下跌,然後是股市的下滑,接著是基金的贖回進一步拉動股市下跌……我不知道企業是否做好了准備,也不知道股民與消費者是否做好了准備,更不知道政府是否做好了准備。
開始有人高呼早就預測2008年房市會大跌了,早就有人在預測股市會大跌了。似乎這股寒流證實了這些預言家們的正確。看廣州的土地流拍了吧;深圳的房價下跌了吧;上海和北京的交易量下降了吧?這一切都證實了這些預言家們的推論。讓那些預言房價還會上漲,以及預言供不應求的開發商們見鬼去吧!讓『暴利』的開發商們見鬼去吧!讓那些投機炒房的一族跳樓去吧!但又有誰想過,當這種現象真的出現時,民眾的生活質量就會大大提高了嗎?
市場確實出現了不良的反映,但是否有人問過其中的原因何在呢?
從中國要發展市場經濟看;從人口與經濟增長的背景看,從城市化與中國發展的未來看,從提高城鎮居民的物質消費需求與收入增長看,都找不出中國房地產市場應萎縮與下滑的理由。但任何理由也擋不住市場經濟向計劃經濟回歸的逆流。
多年不用的『米袋子』『菜籃子』的手段重新回歸了。豈不知前幾年摘掉『米袋子』『菜籃子』的帽子靠的並非市長、省長們掛帥,而是靠的是市場化改革。
豬肉的價格上漲了,但東莞的地方政府卻可以行政性的命令該地區的農民不許養豬;食用油的價格上漲了,卻不允許大量進口並隨行就市調整價格;糧食的漲價同樣與糧食的收購政策密切相關。市場經濟的價格形成機制被扭曲了,行政命令讓市場『看不見的手』靠邊站了。
房價的上漲、土地的天價都不是因為市場化,而是因為土地供給的非市場化壟斷。政府將土地當成了獲利的工具,同時還因為拒絕用市場化的方式提供公共住房保障而產生的制度性缺失。當然如果停止了住房按揭貸款的市場化就根本不會有中國的房地產市場了。
國務院下達了一系列的行政法規強調『要嚴格控制土地的征用』『要嚴格按招拍掛方式公開土地市場』『要嚴格禁止土地的低價出讓與劃撥』『要嚴格控制外資進入房地產市場』,但似乎這一切的法律法規都只是面對市場的,而不是面對政府的。於是新加坡的生態園可以名正言順的獲得三十平方公裡的低價劃撥土地,可以正大光明的引入外資從事房地產開發。土地的供給量似乎是無限的充足、土地的征用似乎不需要指標與控制、土地的供給似乎也不用招拍掛……只要打個『生態』的大旗、走走上層的後門,一切都變得合理合法、順理成章了。『生態園』似乎也就無關中國的房地產投資增長了。
早年的『二十一條』『馬關條約』都曾引發過民眾的抗爭,但今天強大的行政力量已讓民眾對抗爭失去了信心。中國的股市一次性的能凍結數萬億元的資金,難道用同樣的供地政策中國的資金就建不出一個『生態園』?中國的衛星與『嫦娥』可以在沒有外資的情況下奔月,難道中國的科技就乾不出一個『生態園』?友好的新加坡似乎應提供的是技術,而不是投入資金去盈利。這也許就是計劃經濟時代行政力量的體現,也只有行政的力量能超越法律而戰勝市場。
領導出國前的一兩天中,各部委會簽此項目的報告,但卻沒有一個部委對此表示過不同的意見,可見行政的力量和官帽子的威力遠遠超越了黨性與良心的約束。
我所感到的寒流不是來自於市場,也不是來自於經濟必然的發展規律,更不是懼怕經濟的周期性。早在1988年就領教了『行政命令的停緩建』,也經歷過1993年的『釜底抽薪』,但當中國已建立了市場經濟的框架之後,當中國共產黨的十七大剛剛提出了深化改革與堅持市場經濟道路之後,一個很短的時間就冒出了一系列行政措施出臺的政策,突顯出重回計劃經濟老路的苗頭。
市場經濟的病,應用市場經濟的藥來治。如果用行政命令和計劃經濟的藥來治市場經濟的病,也許從表面看解了熱、去了痛,但卻留下了爆發癌病變的隱患,燒退了的同時市場經濟的機體也被徹底的摧毀了。
利率提高了、貸款緊縮了、利潤率下降了、開發商的生產量也會下降,那麼消費者的購房能力會提高嗎?房價會讓消費者滿意嗎?居民的生活質量會提高嗎?消費會在這種情況下大大提高比重嗎?又有誰敢在房價下跌時改善住房呢?
冬天來了,一定是全民的冬天。如果開發商的利潤率低到了無法與貸款利息相平衡時,那麼又有多少行業與企業會毫發無損呢!好的企業仍然會在逆境中爭取到更多的機會,可以在大起大落中發現盈利的空間。但好的企業所佔的比重又有多少呢?大浪來時又有多少會被淘汰了呢……
寒意來自於計劃經濟行政措施這只看得見的手。但用計劃經濟的藥是治不好市場經濟的病,這是可以預見的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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