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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字英雄》《中國漢字聽寫大會》等節目熱播以來,全社會興起一股由漢字熱而引發的學習傳統文化的熱潮。在這股熱潮的第一浪過去之後,近日,河南衛視的《成語英雄》、河北衛視的《中華好詩詞》、黑龍江衛視的《最愛中國字》等,通過不同欄目定位和題目選擇來傳遞文化魅力,大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之勢,更有人將其稱為『熒屏漢字保衛戰』。然而,對於這些節目,觀眾的熱情卻有所下降,且褒貶不一,有批評聲認為形式大過內容或有同質化傾向。可見,將傳統文化搬上電視熒屏,並不是一件容易事。那麼,如何纔能打造一檔叫好又叫座的傳統語言文字類電視節目呢?記者采訪了參賽者和相關專家。
『漢字狀元』李雨軒學習不偏科
《漢字英雄》第二季收官,成都外國語學校李雨軒拔得頭籌,成為漢字狀元。臺上他是有點冷靜孤傲的『字典哥』,而生活中他就是成都外國語學校有些羞澀的初一男生。談到參賽的初衷,李雨軒說,當時《漢字英雄》節目組到學校海選,老師推選了班上期中考試前五名的學生去參加選拔,聽寫了20個詞,全部正確。經過演講環節,他順利進入初賽。在比賽前,他看了一些其他選手的比賽資料視頻,積累了些經驗,初登賽場也不覺得緊張。
不少網友把李雨軒想象成從小學習漢語的神童,李雨軒的媽媽卻告訴記者事實遠遠沒有那麼誇張,他只是比其他孩子『認字』的時間提前一些。上幼兒園時,李雨軒就像個小大人似的,在沙發上看報了,不知道能看懂多少,但足以看出李雨軒對漢字的熱愛。很多人都勸朱女士帶李雨軒參加電視節目,她都拒絕了。
朱女士坦言,真正發現李雨軒對漢字感興趣是在他看過央視《漢字聽寫大會》以後。觀看節目之前,李雨軒很少查字典。節目過後,他更加關注漢字以及其中生僻字的應用。
李雨軒談到,『我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和大家一樣上學念書,只是我從小就比較愛看書罷了。比賽沒有什麼壓力,因為平時學習比較忙,也沒有特別的准備,我一直把這比賽當作游戲,過度看重結果就失去了游戲的快樂。』
李雨軒承認語文的確是他成績比較突出的學科,但也不偏科,比較均衡發展。『不論學什麼都一樣,主要還是掌握科學的方法。』對於漢字的學習,有時候他也會遇上很復雜難懂的生僻字,『我覺得死記硬背並沒有什麼用,我會根據漢字構造中形聲和會意的規律來進行解讀。我從小就喜歡看《論語》,平時買了練習題回來,我也不喜歡做題,就喜歡閱讀其中的短文,我覺得提高閱讀量,對於提高漢字水平很有幫助。』
作為『漢字狀元』,李雨軒一下子成為了人們的熱議人物,朱女士表示,李雨軒也收到很多節目的邀約,但都婉拒了。『因為參加過多節目確實會影響孩子的學習,「漢字英雄」本身比較注重平時的積累,而其他節目可能要花更多時間准備。』
在未來的學習中,李雨軒表示:『我認為漢語是很美的語言,學好漢字纔能無愧為中國人。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和以前一樣生活和學習吧。參加這個節目進一步激發了我對漢字的熱情,正如於丹老師說的那樣,還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去學習。』
漢字節目『看點』不能失『魂』
4月,隨著世熙傳媒作為國際行銷方將原創大型漢字文化節目《漢字英雄》推向國際市場,其廣告於戛納電視節期間登上全球最大電視內容雜志C21等消息的傳來,人們對中國文化類節目的關注與思考的熱度又上了一個臺階,專家與觀眾更加理性地面對這些形式不斷推陳出新的文化節目的創意走勢與文化影響。《漢字英雄》節目設計了『漢字十三宮』,選手通過選擇走宮格路徑表現謀略和決策能力。參賽選手每答對一題走一步宮格,但能走到哪一步是懸念,在變化中讓觀眾期待。選手答錯時仍有繼續參賽機會,預示一城一池很重要,但笑到最後更重要,鼓勵選手沈著應戰,堅持到最後。或許這樣的新穎模式設計對於版權輸出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專家學者們的心思更多傾向於漢字文化的傳播效果。
《咬文嚼字》執行主編黃安靖接受采訪時對這幾檔文化類節目總體上持肯定態度。他認為,簡單地講,至少有這麼幾點意義:第一,傳播了漢語知識。第二,在一定程度上喚醒了人們對母語的熱情。第三,對語文基礎教育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前不久,在『字詞河南·底蘊中國』《漢字英雄》、《成語英雄》學術研討會上,李准、吳克宇等多位專家意見比較集中的地方主要在評委身上,都提出了節目嘉賓的選擇和定位應該更清晰。『有些評委在節目中幾乎沒有發揮出作用,還有人准備不充分,有時會給出含糊的解讀,還有的文化興趣點沒有抓住。』
黃安靖談到,這確實是個問題,有一種我們神聖的語言文字被娛樂了的感覺,漢字節目被辦成了娛樂節目,這是一種不好的傾向。漢字是嚴肅而神聖的,中國傳統學科就是在文字學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古代的學問家都是文字學家。所以,漢字學是中國傳統學問中最成熟的學科,內容博大精深。但是現在熱播的漢字節目的組織者對此認識似乎不足。可能認為,漢字很簡單,能寫、能認、能用,就是文字專家了,就可以出題、可以做評委了。有些節目甚至邀請與文字專業毫無關系的娛樂明星做評委、嘉賓,能不出錯嗎?
這類節目都是傳統語言文字類節目,『看點』在語言文字本身,看這類節目的人,不是衝著『明星臉』去的。所以,辦好節目,必須在『語言文字』上下功夫。黃安靖覺得這類文化類節目應該注意這麼幾點:
第一,認識到傳統語言文字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科,尊重它的學科特點。
第二,聘請真正的語言文字專家,特別是語言文字運用方面的專家做評委、嘉賓,做後援支持。
第三,傳統語言文字學科是『立體』的,音、形、義、用,都可成為出題的素材,不能把它『扁平』化,只取其一,否則會『跑偏』,不符合普通大眾的實際需求。
博大精深的漢語言文化是漢字節目的『魂』,無論節目的形式如何變換,其看點還是不能偏離語言文字本身所蘊含的文化魅力,更不能將漢字科學嚴謹的發展傳承視同兒戲。
數字化對『漢字』的影響巨大
多檔文化類節目佔據熒屏,無疑將吸引觀眾對傳統文化進行更多關注與反思。看完《漢字英雄》,還有網民調侃:『難道將來,寫漢字會成為一種絕活?』更有不少觀眾感慨稱,現在只會鍵盤敲字,都忘了漢字之美。
對於這種現象,黃安靖表示,社會已經進入數字時代,數字技術改變人們的生活、工作甚至思維方式。一方面,數字化對漢字的影響是巨大的,給漢字研究、運用帶來前所未有的方便。比如,過去甲骨文、金文等古文字都不能輸入,發表文章、出版著作,都要請人用筆書寫。現在方便多了,或者用圖片格式或者用字符形式均可直接輸入。過去查閱《說文解字》等工具書很麻煩,現在有數據庫,查檢很方便;另一方面,也帶來了衝擊。過去,人們用筆書寫,書寫的過程,無疑也是對漢字再學習、再認識、再記憶的過程。現在人們用鍵盤輸入,這一過程自然消失了,久而久之,漢字書寫能力必然下降。這就是當下一些人『提筆忘字』的原因。所以,我們在享受方便的同時,也要思考如何面對衝擊,如何克服衝擊。這是應該引起全社會關注的。
漢字中蘊含著中華民族的博大智慧,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幾千年來,我們在書寫漢字的過程中,將中華文明代代相傳。近代以來,中華民族在傳承中華文明的同時,放眼看世界,如飢似渴地吸收人類文明成果,特別是改革開放,我們一步步跟上了世界發展的步伐。如今,當我們享受著與世界同步的生活之時,我們越發深刻地感受到,只有建立在精神生活基礎上的物質生活,纔是充實的。我們只有站在中華文明的文化根基之上,纔能更好地理解與認識,消化與吸收其他的文明。我們發現,中國人通向世界的文化出口只有一個,那就是漢字和它背後的強大文化。我們只有從此出發,纔能抵達與世界其他文明共鳴的境界。現在漢字節目受人關注,表明社會對漢字文化認識的回歸。『漢字熱』究竟是曇花一現,還是一個春天來臨的征兆?
黃安靖認為這個熱潮會保持下去,其中還有更深層的原因。改革開放30年來,我國綜合國力日益增強,現在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華民族正在走向偉大復興。隨著中國夢的逐步實現,漢語會越來越受重視,漢語在世界語言體系中的地位會越來越高。如今孔子學院在國外受追捧,外國人學習漢語的熱情日益高漲,就是明證。這也是一條『語文規律』。比如現在英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俄語等具有世界影響力,就是與其國家曾經或現在的國力有關。
總之,隨著『中國夢』的逐步實現,漢語的影響、國際地位會逐步增強,人們對漢語的熱情也會更高,對漢語文化類節目的關注度自然會有增無減,這就需要有更多種類的高質量漢語文化節目來滿足人們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