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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所民辦學校停辦了——有着十多年辦學歷史的安廈學校,今年夏天結束了“使命”。遭遇相同命運的,還有英華學校、成功學校等。去年,幾所民辦學校相繼宣佈停止辦學,這些學校都不缺生源,壓垮它們的是越來越高的校舍租金。
就在半年前,安廈學校的蔡校長曾寫下一份六七頁的報告,闡述了民辦教育發展趨勢、現存問題及如何解決的思路,但並沒有引起人們的關注。透過這份被忽略的民辦教育發展報告,或許可以探尋民辦學校倒閉的深層次原因。
A
家長:孩子才轉來又轉走,已經轉學好幾次了
上週五是小學生期末考的最後一天,學生家長黃女士從同安趕來,找老師辦理轉學手續。她說,孩子去年才轉到安廈學校,沒想到學校又停辦了,還得轉,真是麻煩。
記者問,會不會擔心孩子到新學校不適應?黃女士口氣很輕鬆:“沒什麼,已經轉學好幾次了。”聽說辦理手續的老師被派出去監考還沒回來,她抱怨:“我出來一趟不容易,早點辦完手續好回去煮飯啊,工地上十幾個工人等着吃飯呢。”
不過,也有家長對孩子的未來有顧慮,有家長撥打本報市民熱線5589999說,孩子到了新環境,又得重新認識老師同學,有點擔心。
據說,期末考之前,安廈學校向家長髮了一封信,告知學校將停辦。不過,孩子們並沒有理解這意味着什麼,他們對即將到來的暑假更感興趣,一出考場就歡呼雀躍。
B
校長辦公室電扇呼呼作響,皮沙發破了一個大窟窿
監考結束後,幾名年輕老師坐在校長辦公室閒聊。十多平方米的小辦公室裏,沒有開空調,只有一臺呼呼作響的電風扇。兩張辦公桌之外,是校長的會客區,一張皮質沙發中間破了一個大窟窿,露出一大片海綿。
老師們談笑風生,學校停辦的消息似乎並沒有影響他們的情緒。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老師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另一個年紀稍長的老師拿着一張龍巖某軍事夏令營的招生廣告開始“遊說”。他說,這是他即將投身的“事業”,其他老師調侃:“你不是還從事過‘出版事業’嗎,在業界應該分量不輕吧。”
蔡校長正忙着吩咐老師去做兩塊停車導引牌,隔天開家長會要用。他反覆交代:一塊單面,一塊雙面,分別寫上什麼,千萬不要搞混了。邊上有個年輕老師嘟囔:“學校都要關門了,還做這些幹什麼。”另一年長老師接口:“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啊。”
C
六七頁的民辦校發展報告,老師說“沒用”
安廈學校校舍原先位於湖裏安兜小學附近,前年開始租用湖裏高崎的遠東專修學院部分舊校舍,教室、食堂、教職工宿舍都安排在這個區域內。
蔡校長去年8月接手安廈學校。此前,他在江西公辦學校任職三十多年,退休後來到廈門。接手兩個月後,他開始着手寫民辦教育發展報告。“來廈門後,我結識了一些民辦學校的校長,參加過教育部門的會議,總覺得應該寫點什麼。”蔡校長說,他花了兩個月時間寫了六七頁的報告,打印好幾份,給學校老師看,讓大家幫忙修改,提提意見。
對這份報告,老師們怎麼看?“我掃了一眼就還給校長了,說那些沒用,我都麻木了。”一名老師告訴記者。蔡校長特意把報告輸入了電腦,沒想到重裝系統後,文件丟失了。更糟的是,底稿也找不到了。他四處找老師:“我給你的報告還在不在?”老師說“不知道放哪了”,“當廢紙賣掉了吧”。
蔡校長有點沮喪,他說,那份報告花了心血認真寫的,原本還打算繼續修改完善。
D
校舍租金水漲船高,老師待遇低
蔡校長說,廈門吸納了大批外來務工人員,他們的子女都涌入這裏,並且逐年增多,在現有公辦教育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民辦學校是很好的補充。然而,民辦學校在發展過程中存在一些問題,這些應當引起重視。
他認爲,最致命的問題是校舍租金。很多民辦學校租房子辦學,租金水漲船高,辦學成本大幅增加,讓民辦學校承受不了。另外,民辦學校不缺生源,可是流動性太大,學生們頻繁地轉進轉出,對教學質量難免會造成影響。對那些家長無暇看管的問題少年,老師也感到無能爲力。
教師隊伍也存在問題。“有經驗的老師基本不會來,剛畢業的年輕人把這裏當練兵場,本身教學水平參差不齊,一旦有所提高,有更好的機會就走了。”蔡校長說,民辦學校留不住人,主要原因還是待遇太低,老師平均工資才2000元左右。
在報告裏,蔡校長建議政府對民辦教育給予一定的鼓勵措施。比如,在民辦學校工作滿五年的本地老師,參加公辦學校招聘考試時給予一定的加分照顧。這樣可以給年輕人一個奮鬥目標,對於穩定教師隊伍、提高教學水平都有促進作用。
他還希望多給民辦教師參加培訓、進修的機會。蔡校長說,去年學校有六七名教師參加了教育部門組織的培訓,他們都很珍惜這些學習機會,希望這個面能鋪得更廣。
E
民辦教育地位太低,不解決將有更多學校停辦
蔡校長說,在安廈學校的一年,經歷了很多在公辦學校沒有經歷過的事。
“最明顯的是,老師的地位比公辦學校的差了一大截。”他說,這從很多瑣碎小事都看得出來。比如,有的學生課本丟了,家長直接怪罪到老師頭上;有的學生跟別人打鬧磕碰受了傷,老師幫忙送到醫院墊付了醫藥費,家長不會還;有的學生午餐費不交,老師來詢問,他乾脆不來上學。
蔡校長說,這些問題在民辦學校普遍存在,如果沒有得到重視和解決,停辦的民辦學校還有更多。對於安廈學校爲何停辦、學生如何安置等家長關心的問題,校方召開家長會進行了解釋。蔡校長說,校舍的租期到了,實在無力繼續辦學,所以向湖裏區教育局申請停辦,已獲得批准。根據湖裏區教育局的安排,學生將被分流到其他學校,下學期開學之前所有的孩子都會安排妥當。
據瞭解,我市目前有民辦小學23所,民辦初中含九年一貫制學校22所,總計932個班級。從去年以來,島內民辦學校至少有三所停辦,另有一所停辦了初中部,僅保留小學部。究其原因,基本是校舍租金高漲導致辦學成本高,學校無力支撐,只好向教育主管部門申請停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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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辦校“公管”模式
或可解決難題
今年兩會期間,臺盟市委提交了一份提案《關於進一步扶持我市民辦外來員工子弟學校健康發展的建議》。
根據2011—2012學年數據統計,在廈就讀的外來員工子女義務教育階段人數已達150014人,其中在公辦校就讀有105130人,在民辦學校就讀的有44884人。對於民辦學校存在的一些問題,提案也有所涉及,比如師資待遇差、教學管理不到位,辦學硬件條件不足等。
對此,臺盟市委提議,通過科學的教育評估,對民辦學校統籌規劃、合理佈局、努力實現就近入學,同時提高教師待遇,解決評定與教研進修問題。此外,積極嘗試“公辦民營”模式,逐步打造其在外來員工子弟學校中的主體地位。
市教育局也曾提出,借民辦校“公管”來提高教學質量,改善教師待遇,由政府委託公辦校對符合條件的民辦校進行監管,在這些民辦學校就讀的學生,視同進入公辦校。具體做法是,公辦學校派出校長和行政骨幹對民辦校進行管理,根據辦學基本成本由財政予以支持,資金需求由財政、教育部門測算後報市政府審定,用於改善民辦學校辦學條件和教師補助。
有教育界人士認爲,民辦學校也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教育部門可以建立一套標準,達到標準、辦得好的學校,可給予一定的補貼,辦得差的學校可以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