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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濱江區蘇泊爾大廈的會議室裡,剛從沈陽基地回來的蘇增福風塵僕僕,精神依然很好。
6年前毅然決定轉讓蘇泊爾股份有限公司控股權給法國SEB公司,套現近70多億元現金——外界原以為這位已年過花甲的企業家就此『隱遁』、享受天倫之樂去了。豈料,2012年,已經71歲的蘇增福重出江湖,帶著他引以為傲的新作品——不鏽鋼水龍頭。
對於蘇增福,多數人有著同樣的疑惑:從炊具行業大拐彎,進入一個他原本陌生的衛浴領域,能做得好嗎?
二次創業進軍衛浴產業
12月15日,蘇泊爾衛浴旗艦店正式開業,開始試水國內衛浴消費市場。從決定進入衛浴行業、投資不鏽鋼水龍頭迄今,蘇增福用了4年。其中甘苦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手上拿著一只蘇泊爾生產的不鏽鋼水龍頭切割面,蘇增福滔滔不絕談起其中的工藝細節,宛如對待一個價值連城的藝術珍品,面帶欣賞之色。就在接待記者前,蘇增福又特地跑了一趟衛浴賣場,去看那些德國進口的衛浴龍頭到底有何過人之處。『進口不鏽鋼龍頭貴的高達十多萬元,老百姓怎麼可能買得起?』蘇增福提高了嗓門。
事實上,在2006年最終選擇交出蘇泊爾股份有限公司控股權之後,蘇增福就已經在為他的蘇泊爾王國尋找一個新的支柱產業。恰在彼時,銅質水龍頭普遍存在的鉛含量超標等現實問題引起他的關注。銅潔具不僅材質本身含有對人體有害元素,而且其制造過程如電鍍等也會排放大量污染物。蘇增福萌生了用更為環保更耐腐蝕的不鏽鋼為原材料制造潔具的想法。更讓蘇增福興趣十足的是,看似熱鬧的國內衛浴產業,卻幾乎沒有一家成規模的龍頭企業,『這個行業已經歷十年發展,未來十年會是企業做大做強的十年。』他急於要抓住後十年的機遇。
蘇增福不是第一個看到不鏽鋼龍頭未來機遇的人。但是不鏽鋼鑄造的工藝難度和高成本,讓多數廠家望而卻步。臺州當地一家知名企業也曾嘗試,但是投資一年毫無所獲之後還是選擇了放棄。決定投資之初,蘇增福也曾在當地衛浴協會上倡議大家共同投資開發不鏽鋼龍頭,但沒有一家願意。
怎樣生產安全度更高但是又讓普通老百姓買得起的不鏽鋼水龍頭?蘇增福決定利用自己的資金優勢,獨自將這個難題攻克。不斷研發新工藝、自行研究生產設備……四年時間是個艱難的煎熬過程。
在不鏽鋼水龍頭的生產工藝中,最難的工序之一是拋光。一開始蘇增福依靠人工操作,一天也只能完成一個水龍頭,單只成本就過百元。現在,這樣的高精度『手工活』完全實現由瑞士引進的機器人操作,單只龍頭的拋光成本驟然降到了3元以內。拋光成本降了,還有焊接、還有車工……蘇增福對工藝細節的精確追求到了有些癡迷的地步,在產品面市之前僅車間設備已經更換三代,完成了玉環、沈陽的產業布局,土地、廠房、設備等累計投入超過7億元。
功夫不負有心人。借助高度機械化的設備,蘇增福將一只動輒上萬元的不鏽鋼水龍頭,成本降至與銅質龍頭同樣的低成本,具備了規模化投產的條件。
棄舊從新欲做百年品牌
2006年,當蘇增福決定將蘇泊爾股份有限公司控股權轉讓給法國公司SEB時,外界頗覺詫異,放棄民族品牌的質疑聲四起。那時候的蘇增福選擇了沈默。今天,再次站在媒體的聚光燈下,聊起過往種種,反而釋然了。
『當時的蘇泊爾發展已經遇到了「天花板」,我自以為已經沒有能力打破這層天花板。』蘇增福說。他分析,鍋具制造是個勞動密集型的行業,而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的梯度轉移會很快輪到中國,他的內心充滿焦慮。而今再回頭去反思,他依然堅持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不是和SEB合作,蘇泊爾不會活到這麼長,對一個創業者來說,讓企業價值最大化、延長它的生命遠比控股權更重要。』
在此之前,也有諸多分析人士猜測,是蘇增福帶著他的蘇泊爾集團過度多元化,導致流動資金緊張,因而急需出讓控股權來救急。對此,蘇增福不置可否,他只是回應:一個他用6000元起步創立的企業,最終換得的68億(去除其他費用和稅)現金回報,讓他得以重新建立一個生命力更強、更具現代化、技術密集型的新實業,他覺得很劃得來。
無論出讓控股權背後是否存在其他苦衷,有一點蘇增福說得很令人信服:4年時間,在毫無產出的情況下,巨資研發突破一個業內公認的難題,是這68億現金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憑借豐厚的資本金,蘇增福對技術的執著近乎癡迷,他甚至堅持在產品成本降到滿意程度之前,完全不去考慮市場銷售的問題。4年時間,蘇增福和他的團隊們只是在做一件事情:用最現代化的設備和工藝,最大程度上縮小制造成本。事後回憶,他自己也承認,這種自負背後的決心和毅力成就了他。
『產品工藝超群,制造成本又低,還會愁沒有市場?』蘇增福這樣反問質疑他的記者。通過創新生產安全壓力鍋,短短兩年時間裡,蘇增福讓蘇泊爾壓力鍋從無到有,使其產銷量躍居全國第一。過去十多年的鍋具經營經驗給了他足夠的自信。而他對自己市場嗅覺的敏銳度也有著足夠的自信。在他看來,衛浴行業、水龍頭行業是一個大產業,每年有數千億的市場規模。現實也是如此,短短幾個月內,科勒、佛蘭卡、摩恩等多個世界衛浴知名品牌都已經表示了對蘇泊爾不鏽鋼水龍頭的十足興趣。
與此同時,國內外衛浴的管理新政也為蘇增福在打的這次二次創業戰提供新的機遇。2014年1月起,美國將執行新的無鉛法案,將飲用水的產品設備中鉛含量從原有8%減少至0.25%,整個水龍頭行業正迎來新的洗牌戰。蘇增福正是搶在這一天到來之前提前布局,欲借這場新政引發的洗牌樹立蘇泊爾在衛浴領域的『江湖地位』。
在臺州玉環,兩條年產150萬只不鏽鋼水龍頭生產線已經在滿負荷運轉。與此同時,在沈陽,6條同樣的生產線已經在建。年逾古稀的蘇增福雄心不減當年,按照他的計劃,5年內蘇泊爾衛浴要達到百億產值。『我的生命有限,但我希望蘇泊爾這個品牌是沒有生命期限,至少能持續百年以上。』蘇增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