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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末,很多在異地工作的人又開始謀劃下一年的住所了。小吳是住在北京大屯社區的一個普通的『北漂』,來到他的家——其實這只是一個所謂的家——進了大門後,發現一個200平方米有餘的房子被分割成了若乾個小間,而小吳的家只是其中一個巴掌大的地方。
小吳工作已經有幾年了,對於住處他很不滿意,『誰不想自己住一個套房呢,就算合租一個正規的套房也行。住隔斷間,根本就不是辦法,但我也沒辦法,因為房租這麼貴,而薪水只有這麼點,完全不成比例。』小吳抱怨道。
然而,最近一條新出臺的規定,似乎是要把小吳『逼』走了。最近,住建部發布了新版《商品房屋租賃管理辦法》,對市場中將房屋分拆、隔斷『化整為零』的群租行為明令禁止,打隔斷出租最高將罰3萬。
新規將於2011年2月1日施行。新規實施後,隔斷間的廣大租戶將何去何從呢?
無奈之舉
正如小吳所說,誰不想住一套舒舒服服的正規套房呢?然而居高不下的房租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小吳說,『要求很低,只是想有個能睡覺的地方』。在小吳這一類住隔斷間的人們看來,面對動輒幾千元的租房錢,他們確實有些囊中羞澀。在他們的心裡,住只是個『窩』,在北京打拼賺錢纔是根本的目的。
他們並不願意離開大城市,因為這裡有他們的夢;而大城市也很需要他們,因為他們的各種創造力對於整個社會而言都有巨大作用。可是安居纔能樂業,更何況這些年輕人的要求並不高,僅僅是個『能睡覺的地方』。
在京滬廣等很多大城市裡,『隔斷間』的說法對於很多來打工的人們來說並不陌生。很多人的第一落腳點不在地下室就是在隔斷間。
隔斷間就是把每套正規居室人為隔出更多的單間來,向更多的人出租,一套正規的二居室,通常會被把客廳隔出來,弄成三居,而三居被隔成四局、五居,更有甚者,一個大戶型的三居室被隔成六居,100多平方米的房子裡,住著十多個人,就像一個大雜院。
而之所以能有這樣一種住宿形態的存在,主要是因為,對於租戶而言,住的人多了,房租的分擔成本纔能降低下來,而對於房東來說,擁有了眾多的房客後,總的租金反而也有所提昇。所以在很多大的戶型內,隔斷房早已屢見不鮮。
正如小吳所說,誰不想住一套舒舒服服的正規套房呢?然而居高不下的租房價格讓很多人的望而卻步。
以北京為例,根據『我愛我家』今年12月的統計數據顯示,今年北京住宅租賃市場總成交量較去年上漲了13.78%。全市租金均價2793元/套,同比去年的2417元/套上漲了15.56%,創出了過去7年來北京租賃市場價格新高。
來自『鏈家地產』市場研究統計也顯示,今年12月與1月相比,所有不同類型居室的租金都出現了上漲,一居租金漲幅全年上漲12%、二居上漲30%、三居上漲49%、四居則上漲53%。
而這僅僅只是平均數據,在現實中,價格往往都高得離譜。在北京的很多地方,一個六七十平方米的兩居室,租金動輒就達三四千,而一居的價格並便宜多少。因此對於很多年輕人而言,選擇合租是比較現實的方式。
若講到買房,對很多人來說,則早已經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了。在過去的無數采訪中,面對高高在上的房價,很多年輕人都用『不去想』來安慰自己,但誰不想有個自己的家呢?像小吳這樣很多的『北漂一族』,來京幾年,搬家數次,其中被中介騙、被房東無理由克扣押金的事就多到數不清了。可誰又能出來幫他們想個輒呢?
難以執行
當前公租房、廉租房供應仍然短缺,在如此背景下,想讓租戶都住進正規舒適的房子,多少有點不太現實
新的租房規定即將於明年2月執行,在網絡上對於這條規則的抗議情緒也開始蔓延開來。不久前,一位自稱『蟻族』的網友『儒雅軒』在騰訊上發表博文《蟻族自述:租房新規將讓我無處藏身》。她說:『如果讓我們單獨租房,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付不起這麼昂貴的房租的。』儒雅軒說:『對市場中將房屋分拆、隔斷「化整為零」群租行為明令禁止,打隔斷出租最高將罰款3萬元。看見這條新規,覺得自己將變成新規的最大受害者。』
當然,政府的新租房規定對於規范租房市場、保護租戶居住權益是有著積極的作用,但在租金和收入完全不成比例的市場狀態下,這樣的規定似乎少了些『人文關懷』,僅僅只是一種『行政式』的保護,結果很可能就是既沒有保護到租房人的利益,反倒讓他們之前還能睡覺的地兒都沒了。
在住建部出臺的《商品房屋租賃管理辦法》規定中,出租住房應當以原設計的房間為最小出租單位,人均租住建築面積不得低於當地政府規定的最低標准。對此,住建部房地產市場監管司副司長姜萬榮曾對媒體表示,規范分割出租行為有其現實意義,合理的合租行為仍然受到保護,中低收入人群可通過申請廉租房和公共租賃房解決住房問題。
然而現實的問題卻是,當前公租房、廉租房供應仍然短缺。在這樣的背景下,想讓租戶住進正規舒適的房子則多少有點不太現實。
此外,一旦隔斷房從市場上消失的話,市場上的房源數量相對也會大幅度較少,隨著供求的影響,房租價格必然再度水漲船高,反而令租房市場再度陷入更加不合理的混亂局面。
評論人士表示,政府的租房新規雖然有著良好的出發點,但從租客的實際需求角度和市場的平衡發展來看,這樣的規定似乎太過於簡單化,在現實中暫不說能否保證租戶有更好的居住條件,就連能否真正把這條新規執行下去,都是未知數。
情何以堪
如果連一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的話,他們的希望還能放在哪裡?
眼下,『蟻族』的提法已經成了過去式,『鼠族』纔是現在進行式。『鼠族』是指靠租地下室來生活的一群人,他們大多像老鼠一樣生活在地下。因為收入不高,又為了在大城市生活,只能待在地下室。在大城市中蟻族比比皆是,『鼠族』的出現也並非一兩年時間。
然而,住建部的新規涉及到的還有『鼠族』。根據最新版的《商品房屋租賃管理辦法》,北京市也將從2011年1月1日起,集中處理人防工程地下室的居住人口,清除居住在地下室裡的住客。
北京的地下室租客數量可以用不計其數來形容。有媒體曾撰文為他們吶喊:『這群人有太多的無奈,無奈於為多攢點錢而選擇來大城市打拼,無奈於住不起地上的房子,無奈於繼「蟻族」之後成為被社會關注的新焦點並被稱為「鼠族」,無奈於明年北京人防工程集中清人,可能連地下室都沒得住了。』
『鼠族』們的生活質量就只能用湊合來形容了。在北京當服務員的小萍住在安定門外青年湖社區某地下室內,因為地下室裡沒有洗澡的地方,她每次洗澡都要去隔壁樓的地下室。而寒冷的冬天,她們只好一兩個星期纔去洗一次澡。
除了進城務工的農民,在『鼠族』裡並不乏大學生的身影。在一個對全國7城市的調研中發現,竟然有三成『蟻族』出自211重點院校。對於他們而言,曾經是在家鄉風風光光的名校大學生,如今卻在大城市成了『鼠族客』。
『情何以堪啊!』一位不願具名的大學生說,『我不想就此放棄,我就想留在北京,我們老家那什麼都沒有。』當被記者問到『如何規劃自己的發展』,他無言以對了,最終留下了三個字——『再說吧』。
對於很多剛畢業的大學生而言,大城市裡有他們的夢想,他們在乎的其實不是享受,而是有一個良好的事業發展平臺和前景。但是,沒有了地下室和隔斷間,他們又能住到哪裡?如果連一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的話,他們的希望還能放在哪裡?套用一句時髦的說法,沒有了住處,『神馬都是浮雲』!
但願租房新規整治的是租房市場,而不是廣大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