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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歲的於飛站在一堆瓦礫廢墟中,他曾經的家就在他的右手邊,如今已是碎磚破瓦的模樣。
這裡是位於武漢興國路、中北路地塊的武漢重型機床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武重)職工宿捨區,也是規劃中『楚河漢街』的所在地。作為武漢正在進行的大東湖生態水網構建工程中先期啟動的一部分,建成後的『楚河漢街』將承擔商務、辦公、居住、服務、生態、旅游等多項功能,並一掃之前武重宿捨區稍顯破舊的面貌。
不過在完成拆遷量124.77萬平方米、涉及8932戶居民的拆遷工作之前,『楚河漢街』尚是一份紙上規劃。或許正是出於牽涉大量拆遷工作、還建房建設的考慮,這項連通工程也被交於武漢地產開發投資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武漢地產集團)統籌進行。
但這些並不在國家發改委所批復的158億元武漢東湖生態水網構建工程資金之內。『拆遷工作,包括後續的一些配套項目設施所需的資金,我們都會自己解決。』武漢地產集團董事長白起鶴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
即使外界對這項被稱為武漢史上最大規模治湖工程成效仍有爭議,拆遷工作仍義無反顧地開始進行。
拆遷進行時
於飛是土生土長的武重人,他的父親在武重已工作了30多年。在不上班的日子裡,於飛仍習慣回到武重看看,這裡有他兒時的玩伴,至今仍有人在原地『堅守』。
2009年7月,當地居委會召集居民開會,於飛獲悉了每平方米6000元的拆遷補償方案,這讓一家人略感不滿。『我們當然是希望就近還建,畢竟誰也不願意離開這裡。』於飛說。
於飛家只是拆遷所涉及的數千戶家庭中的一員。記者得到的一份拆遷前進行的調查表顯示,東沙湖連通項目拆遷共計涉及5113戶,其中包括武重二街坊、三街坊、四街坊3726戶居民。在這些居民中,居住面積在20~50平方米的佔50%、50~80平方米的佔46%、80~100平方米的佔4%。而在拆遷工作正式啟動後,需拆遷戶昇至8932戶,囊括了武大醫學院宿捨等地的居民。拆遷辦提供的安置點則包括中北路延長線項目、機場綜合經濟適用房項目、湖北省機械廠項目等地。
這讓武重及武大醫學院宿捨的居民一度走上街頭『散步』,以表達自己的不滿。『安置點太偏遠,但我們家也只能拿到不到30萬元的補償金,根本買不起房子。現在周邊地段新房開盤價在9000元左右,二手房也要5000~6000元一平方米,根本不是我們所能考慮的。』於飛說。
之後半年裡,於飛一家陷入與拆遷辦長時間的拉鋸戰。但在『楚河漢街』工程推動下,於飛一家的老熟人們開始飄散四處,很難再聚在一起。
相隔不遠的武漢城中村餘家湖村也被列入了規劃拆遷范圍內。村裡『力爭上半年完成拆遷任務』的標語隨處可見。在當地的拆遷辦內,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市政府專題會議已明確由武漢地產集團負責代建還建房,並在兩年過渡期內向村民提供住宅房屋過渡費。這讓於飛感到羡慕,『村民們比我們幸運多了。』
或先成就地產盛宴
在大東湖生態水網構建工程的名義下,『楚河漢街』項目的拆遷進度讓武漢地產集團董事長白起鶴感到滿意,『應該說還是滿足了工程進展的需要。』白起鶴說。
記者得到的武漢地產集團之前對武重片區拆遷工作進展的統計顯示,在『工程用地迫在眉睫』的情況下,拆遷工作於去年11月底正式啟動。5個月後,實現武重核心密集區拆遷房屋34.2萬平方米,安置動遷戶4500餘戶。而在餘家湖村的動遷中,截至5月19日,現場簽約280餘戶,房屋面積約25萬平方米,而整村動遷規模共900餘戶,約82萬平方米。
『拆遷所需的資金並不屬於國家發改委批復的158億元總投資內,包括後續的一些配套項目設施的開發,資金問題都由我們自己解決。』白起鶴說。
根據『楚河漢街』的規劃設計,楚河為沙湖至東湖的連通渠,漢街則為沿楚河布局的親水步行街。建成後,『楚河漢街』將承擔商務、辦公、居住、服務、生態、旅游等功能,同時連接武漢中北路商務中心和武昌濱江商務區,並被劃分為5大功能區,包括『東沙文化區、辦公綜合區、科教醫療區和兩個高尚住宅區』。
『高尚住宅區不屬於我們。』於飛有些悻悻然。根據早先的施工計劃,東沙湖連通工程包括兩個方案,其一以明渠為主,在穿過中北路時采用隧道;其二以隧道為主。最終明渠的方案被采納。『如果采用以隧道為主的方案,根本就不需要拆遷。』於飛說。
『以後這裡的新房將輕而易舉突破萬元大關。』東湖附近的一房產中介告訴記者,『高尚住宅區房價上2萬也是可能的。』他指著周圍的復地國際等樓盤說道,『房價上漲的趨勢不可逆轉。』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東湖邊的高樓已拔地而起,籠罩在一片腳手架中。
更多的地區也將搭上大東湖生態水網構建工程的便車。『地產開發先行,這是顯而易見的利益,武昌六湖連通後,周邊將建設湖濱地產,或作為公司總部。在我們看來,無論是拆遷還是後續規劃、投資項目,都需要更高的透明度,並讓公眾知曉。』一長期關注此事的武漢大學教授認為。
根據之前武漢市國土資源和規劃局發出的《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批前公示,包括沙湖路等均已被規劃為『居住與公共設施混合用地』,其中沙湖路地塊用地面積4580平方米,總面積28273平方米的沙湖大橋增補用地則被規劃為道路、綠化用地。此外,擬被規劃為『居住與公共設施混合用地』的地塊包括74300平方米的東湖路地塊、規劃為『公共設施與居住混合用地』的包括5900平方米的興國路地塊、47100平方米的中北路與興國路交匯處地塊等。不過記者前往武漢市國土資源和規劃局采訪詳細規劃時,卻並未收獲回音,有關規劃的進展及後續詳細規劃也不得而知。
錢從何來?
目前正在實施東湖治理這一龐大計劃的是武漢水資源發展投資有限公司。『計劃很明顯,先進行治理工作,同時完成土地儲備,以吸引投資者。』上述武大教授向記者解釋。
『治理水環境是一方面,整理土地是一方面。』武漢市水務局副總工程師項久華說,『政府這樣做沒有問題,拆遷是必要的,當然是在友好協商的前提下進行。對一些污染嚴重的企業或是城中村,任何城市都不可能保留,我們會在滿足企業基本需求的前提下做這件事。而在後續的規劃中,肯定也會嚴格湖泊保護的相關條例,依法辦事。比如,房子肯定不會再建在湖邊,而是有相應的距離。我們希望這一工程能提昇整個區域的質量。』項久華說。
但錢從何來仍是個問題,武漢市委副書記胡曙光在最近一次的調研中曾提及,對於大東湖生態水網構建等項目要『加大資金投入,多方籌措資金』。根據之前武漢市政府的簡報,武漢水資源發展投資有限公司成立時,曾與農行、建行等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共獲得授信148億元,並表示將引進戰略投資者,在合適的時候實施股份化轉型,但此事至今並無進展。『我們也要爭取社會投資,如以BOT模式建立污水處理廠等,同時可能考慮采取發行債券、銀行融資等多種形式籌措資金。』項久華告訴記者。
盡管如此,項目進展之快仍出乎意料。武漢市土地交易中心的消息稱,此前曾延期3次招標的中北路商業地塊即將於7月1日正式出讓。該地塊位於武昌中北路和興國南路交匯處,由南北兩地塊組成,總用地面積8.23公頃。當地媒體預計,隨著東沙湖連通工程和沙湖通道工程順利進行,東沙湖連通渠、連接沙湖大橋和中北路的東沙大道恰好從南北地塊之間穿過,單從中心城區同類地歷年成交情況來看,此次交易的土地面積為歷年來最大,大大超過以往成交水平。
『這就是我以前的家。』於飛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