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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4日,深圳房地產界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中天置業評估公司老板蔣飛攜款潛逃,深圳警方已經正式開始調查。據新華社消息,蔣飛可能卷走了1.7億人民幣。
中天置業曾獲得『全國房地產經紀百強企業』稱號。截至案發前,在深圳約有110家門店,上海26家,成都參股12家。按照蔣飛的計劃,2007年上海的門店應該達到60家,深圳要接近200家。
一夜之間,中天置業分崩離析。員工開始爭搶電腦等辦公用品,很多門店的辦公用品被直接拉給廢品站。各分店的員工甚至在市民廣場聚集,聲討自己的權益,深圳警方不得不出動大量警力維持秩序。
在一個全民關注房價的時代裡,蔣飛,這個33歲的前四川農民,以自己獨特的人生經歷留給了深圳一個耐人回味的背影。
『深圳夢』蔣飛在深圳房地產中介行業裡無疑是一個『現象』。
攜款潛逃之前,他的經歷甚至可以看成是一個典型的『深圳夢』——外省青年通過自己的努力奮斗最終賺了大錢。
他在公司時常講一句話:『我來深圳10年了,一直沒離開房地產行業。只要你能堅持,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蔣飛1974年9月14日出生,四川省樂山市井研縣高鳳鄉建國村村民。中天置業前副總經理魯星星也來自該村。
早年蔣飛來深圳時,曾經有過睡公園的日子。1997年,他進入房地產中介行業,開始了在深圳的冒險之旅。
起初,他在中百達、美聯地產從事過中介服務,據接近他的手下講:蔣飛在做業務員期間,工作能力非常強,在拿單業績上排名總是第一。
在中天置業分行經理的業務會上,對那些業績差的地區分行,蔣飛習慣性『恨鐵不成鋼』地說,『只要給我一部電話,在梧桐山頂(注:深圳最高峰)我也能開單!』
他給業務員講當年自己的故事:客戶有時會直接打電話給中介公司,這時誰能第一個接到電話,這個單就是他的。蔣飛總是能做到第一個拿起話筒說『您好』。
『為什麼我總是第一個接到電話?我把手就放在電話上,電話一響我就接,誰能拼過我?』
事情如果只是這麼發展下去,我們看到的也就是一個成功學上的典型案例——精神總是振奮、西裝革履的中介業務強人。
狂人在深圳這片隨時可能發生奇跡的土地上,蔣飛沒有只把自己的眼光停留在打工層面上。幾年後,他盤下了一個很小的鋪面——一個8平米左右的小鋪,位於新都酒店(行情股吧)旁濱河路立交橋下。
他的一位合作伙伴回憶說:『這時的蔣飛就已經顯露出狂人的特色,他那麼小的鋪面,就敢說日後要上市。還沒賺多少錢,就馬上花錢請司機開車接送,那個時候一個月連車帶司機就要4000塊。』
蔣飛身邊的人告訴記者:『他是一個極具煽動性的人。他說話不太利落,有點大舌頭,還有四川口音,可就是能讓手下的人為他拼命。』
2003年1月23日,蔣飛以第一大股東的身份接手了一家小型房地產中介公司——中資信置業評估有限公司,改名為『中天置業評估有限公司』,經營業務包括房地產經紀、評估、經濟信息諮詢。
2003年7月14日,一個叫餘德鑽的廣東陸豐人投資中天置業,成為新的大股東。據中天內部核心人士講,這筆錢是魯星星拉來的,大概有300多萬,成為中天快速擴張的啟動資金。
在中天工作的老員工回憶創業這段時間,還是充滿了留戀:『這個時候人纔多,老蔣看起來也還像做事情的人,沒怎麼太亂搞。他這個人江湖氣很重,相信用錢就能擺平一切問題。』
中天創業不久,有客戶要毀約,一個買家借口房子是賣方夫妻共有財產,但只有一個簽字,要求毀約,並且退回訂金。蔣飛聞訊而來,仔細給客戶講解了合同細節後還是遭到拒絕,他當場拍出一個准備好的背包,裡面是20萬港幣,全是1000面額,指著買家說:『這是你的訂金,賣家是不會退給你了,我私人給你!你以後不要說你是四川人,我沒你這麼丟人的老鄉!』
2004年,中天置業的注冊資本擴充到1000萬,譚錦洪和曲偉成為新的股東,不過據中天人士透露,兩個人基本沒來過辦公室。直到本月初,曲偉來找蔣飛不得,他們開始覺得形勢不對,公司可能要垮。
一些中天的高管透露,蔣飛後來從一個叫韓麗萍的香港女人手裡融資,弄來一大筆錢,並且快速擴張,甚至在一段時間內對鋪面數量的增加到了癡迷的地步:布吉的一個店面正常情況下只要兩三萬就能拿到,但他花8萬迅速購入。
對他來說,只要把企業做大了,問題就好解決了。
『業務創新』蔣飛當年的一個合作伙伴評價他是『又一個牟其中』——一樣是四川人,一樣極具煽動性和說服能力,一樣敢於『大膽創新』。
中天置業行政副總裁張宇表示,中天置業現在賬面虧空約1.7億元,從8月份開始到現在,每月都會虧損幾百萬元。
中天置業的問題主要是挪用客戶資金違規操作。中介公司參與房屋交易時,一般都是要求購房者將首期款打入指定銀行賬戶,進行資金監管。等到國土房管部門登記、合同生效後,中介公司纔會把房款付給賣方。由於目前監管不力,購房款在中介公司賬戶上都會停留一段時間。
房地產中介就可以利用收、付款的時間差,采取『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挪用這些資金,用於炒房、炒股、開設門店,追求短期利潤。挪用這部分資金,在外部是無法看到的,因為只要有成交,截流之後作為資金沈淀,會有源源不斷的現金流進公司賬目填補,這個問題很難暴露,但是失控的風險相對比較大。
在某種意義上說,蔣飛這種操作模式是把中介公司當成了銀行。
中天內部的一位人士透露:蔣飛很早就注意到這一可以利用的空間。蔣飛除了打『時間差』這些常規做法,還讓員工自己炒樓,用虛高的價格進行交易,以獲得銀行的高額按揭,在按揭數額越高,業務量越大的情況下,銀行也樂意提高他的授信額度。
據悉,深圳一些銀行給他的合作保證金將近兩億。
蔣飛一次在飯局上說:『我找到了比銀行印鈔票更快的賺錢辦法。』中天高管透露,他指的就是利用銀行資金來炒樓。
蔣飛事發之後,中天長盛擔保有限公司浮出水面。這是一家由蔣飛控股的擔保公司,專門從事二手房買賣的擔保業務,成立於2006年3月。
憑借這個平臺,他可以給客戶做二手房交易按揭的擔保,將保證金甚至房款轉入自己的賬戶。
許多二手房賣房者由於是貸款按揭購房,在進行房產交易時,必須向銀行還清貸款纔能拿回房產證進行交易。銀行不會直接向賣房者發放貸款,就給擔保公司提供了業務。
蔣飛利用客戶對房地產交易業務知識的有限,開始大玩『乾坤大挪移』——客戶在與擔保公司簽訂協議時簽訂了全權委托書,憑借這份全權授權委托書,可以輕易地將房款劃到自己公司的賬戶裡。
銀行將貸款付給中天長盛公司後,蔣飛並沒有將銀行發放的貸款按合同規定交付給售房人,賣房者平白無故地多了一大筆貸款。
針對買房者,中天長盛也有辦法:為確保買方取得的貸款用於償還業主的原按揭貸款,買方必須授權按揭銀行將貸款劃至中天長盛擔保公司指定的賬戶(實際上為蔣飛個人賬戶),並代業主向原按揭銀行辦理提前還款的手續,買方不得以任何理由自行領取貸款。
豪客在深圳房地產中介行業,蔣飛素有『豪客』的名聲。
他在多處有自己的物業,最後選擇住在某高爾夫球場別墅內,他手下說:『豪華得不得了。』
他有若乾豪車:奧迪A8、保時捷跑車、寶馬530轎車、寶馬Z4敞篷跑車、寶馬X5越野車……
他用的是VERTU鑲鑽手機,價值18萬元,每次有客戶鬧過來,他就拿出手機:『你看我用的手機,怎麼會沒錢給你?』
身邊人評價他說,『就是一個暴發戶心態,追求的是及時享樂。』
一次他開中層會,選擇在夜總會,手下都穿黑西裝,會場裡酒氣滿天,音樂震耳。他的一個朋友事後回憶說:『簡直就像是黑社會在開會。』
對於女人,他總能保持著持續的熱情。一位在他身邊工作的女性說:『在追女人上,他從來都是一擲千金,捨得下血本。他會滿足一個女人的一切想象。』
他的合作伙伴評價他是,『錢來得太容易了,根本就不懂得珍惜,能騙就騙。』
他以第二任妻子的名義注冊空殼公司貸款,事後卻拿錢跑路,留給前妻大筆債務。
他鼓勵司機去開店,並聲稱自己投資。起初司機並沒有當真,在他反復詢問後,真去看好了鋪面跟他要錢時,蔣又開始說自己資金緊張。
據內部人士講,壓垮蔣飛的最後一單生意是他在廣州投資的項目,項目資金單生意過億。珠三角房地產在最近的突然不景氣讓他難以脫身,資金鏈的徹底崩潰讓他選擇了攜款潛逃。
他留下了自己18萬的手機,因為手機帶有衛星定位功能,他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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