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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志強似乎並不在乎成為『網絡口水』的攻擊目標。他不斷發表刺激年輕網民的言論,任憑論壇上充斥著對他的詛咒和謾罵,對此完全不屑一顧。
我沒有統計過,但可以肯定網上憤青大都是年輕的白領。這有兩個理由。一是真正低收入的民眾不會經常上網,而身居高位的人又往往沒多少時間上網,習慣在論壇發表言論的以熟悉電腦操作的白領為主;二是只有年輕白領具備痛罵開發商的心理條件:收入不菲,但積蓄有限;擔得起月供,卻拿不出首付。
閑話休提。這篇文章要討論的是開發商的道德,不妨直奔主題吧。開發商既然是商人,他們應該遵循的群體道德就只有一種:商業道德。
商業道德首先是信譽,而信譽是對合約的遵守。開發商向客戶提供產品,最重要的是遵守合約,『貨要對板』。開發商口碑不佳,一個重要原因是合約糾紛太多,一會兒樓頂漏水,一會兒地板牆壁開裂,客戶自然滿腹怨氣。其次是守法經營。開發商常為人詬病的還有逃稅和行賄。萬科敢公開宣稱自己從不行賄拿地,是有勇氣的,也是很搶眼的。最後,如果開發商喜歡公開發言的話,那麼最好講得誠實,而且尊重市場。畢竟,如果連商人都不尊重市場,那麼市場就只能淪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我不認識任志強,無從品評他的個人道德,但就以上三條而論,他的得分不會太低。華遠的產品品質業內一般認同,守法方面似乎也沒出過什麼亂子,而他的公開發言,雖然不討網上白領的歡心,卻都是大實話。特別是,他一直強調對市場的尊重,不惜為此得罪人。遺憾的是,在一個理性思維尚未普及的國度,任何問題的討論最終都淪為口水大戰。網民們並不關心說得對不對,只關心自己愛不愛聽。發泄情緒似乎是他們上網發貼的惟一目的。
網上白領們指責開發商人為抬高房價,這是小看了定價的難度。開發商只能看著市場定價,偏高偏低都是錯。如果定價過高,銷售就會陷入困境,現金就很容易斷流;如果定價過低,利潤就會在中間環節流失,並降低投資回報。所謂壟斷定價,至少說明對市場知之甚少,因為房地產是最難壟斷的行業。
如果開發商們忽然大發慈悲,把本來能賣高價的房子低價出手,那會怎樣呢?那肯定能贏得滿堂喝彩,但也僅此而已,因為蜂擁而至的購房者會馬上將售樓處擠得水泄不通。而心懷感激的人們會發現,雖然他們有機會少花錢多買房,但必須在排隊上浪費更多的時間(看看經濟適用房銷售現場就知道了)。而時間成本較高或沒有耐心排隊的人,就會走後門,把從開發商那裡節省下來的錢送給腐敗的職業經理人。
簡單地說,如果僅僅降低房價,人們不會得到任何東西,而失去的卻可能很多。
網民們一般不明白,好不好聽和正不正確是兩回事。古人有雲,『忠言逆耳利於行』,講得也是同樣的道理。我們可以批評一個人說話不好聽,但如果要指出他的錯誤,就必須證明他的邏輯不對,或事實不明。任志強的話可能不好聽,卻道出了事實。
有意思的是,如果說任志強的最新發言有什麼錯的話,那是修辭上的或是傳導有誤。『開發商就應該有暴利』這樣的說法,過於刺耳。追求暴利雖然無可厚非,但能否得到暴利卻要老天爺眷顧,得消費者說了算。如果任志強把這句話改成『開發商就應該追求暴利』,似乎更合邏輯,雖然近於無聊。不管怎麼說,說真話是值得鼓勵的。難道虛偽更值得贊賞嗎?如果任志強聲稱自己要為窮人造房,那纔可疑。
贏得廉價的掌聲並不難。只要痛罵房價太高,只要聲稱房價必跌,只要標榜自己只為窮人蓋房子……總之,只要裝出一付悲天憫人、關心底層的模樣,立刻就能贏得年輕白領們的喝彩。難道任志強不懂這些?
已經有若乾經濟學者為我們示范了如何自我營銷。通過發表上述的言論,他們一夜走紅,迅速佔領了報紙版面和網站頭條。但有任何問題因此得到解決嗎?他們為消費者直接或間接提供了那怕一平方米的廉價住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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