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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我在巴黎盧浮宮旁第一次走進仰慕已久的『無印良品』家居商店,顧客如同架上的商品,稀稀寥寥。果然沒有多久,就聽說這家專門出售『沒有名字的好東西』的商店,繼從香港撤退之後,也在法國關門大吉了。
回顧過去一年的時尚風潮,層層疊疊、色彩繁復的設計,也就是所謂的『波西米亞』風,吹得人們暈乎乎的。去繁就簡、顏色單一的設計,可能多少有點落伍的意思。沒有想到的是,最近的倫敦之行,在繁華的牛津街上又一次撞上了一家『無印良品』店。兩層的店鋪,顧客進進出出,百餘種家居用品,小到牙刷架子,大到床鋪沙發,一應俱全。於是禁不住三番四次地跑進跑出,千裡迢迢地將那些朴素得有些落伍的東西搬回家中。
這次的經歷讓我感慨,年年求新求變的,也就是服飾而已。從家居美學的角度來看,簡單、自然之風,終究還是盛行不衰。那情形有點像我們學踏自行車,一旦學會了之後,那個技術便會一生一世都伴隨著我們。同樣地,一旦我們被某種設計理念感動,就會終生受其影響,積極響應它所生產的一切。打個大膽的比方,假設說宜家要從上海撤退,雖然它可能在地理版圖上不存在了,但在我們的心理版圖上,這個品牌和它所倡導的生活方式,將是不可磨滅的。
80年代末,日本彌漫著一股重視品牌與修飾的設計風潮,而另一股反品牌反潮流的力量卻在沈默中隱約成型。
東京一家小型百貨商店,西友株式會社的總裁堤清二,找來幾位從事創作的朋友,以簡約為理念,創立了一個僅在商店內部經營的家居品牌——Muji——也就是後來影響到眾多人生活的『無印良品』。
從幾十種商品發展到今日的近千種商品,『無印良品』的家居概念無所不包。早晨,你可以穿著『無印良品』的睡袍,在『無印良品』的床上醒來,然後用『無印良品』的牙刷刷牙,喝『無印良品』咖啡機煮出來的咖啡,坐在『無印良品』的沙發上,聽『無印良品』的音響送出音樂……所有的一切,簡簡單單,不矯柔,不造作,卻又認真貼切地照顧到我們的生活需要。
至於商品的顏色,素雅兩字可能是最佳注釋。例如他們提供的餐具的顏色不是白的,就是蟹青的;家具也是以白木為主;化妝品,如眼影,粉餅,幾乎都是透明的包裝。
『無印良品』亦相當重視素材的質地感。據說他們的設計師經常周游列國,尋找最簡潔實用的好材料,並大量購進以減低成本。前兩年,他們找到了新疆的天絲棉做家居服,市場反映極好,贏得了不錯的口碑和銷售成績。
對環保再生材料的重視和將包裝簡化到最基本的狀態,也為『無印良品』受到環境保護主義者的擁護。
『無印良品』的聰明之處在於它販賣的是一種生活概念和生活方式。如果這種概念能夠深入人心,那麼依附於這種概念的商品,自然不愁沒有銷路。
在『無印良品』背後的大牌設計師們,也像它的低調商品一樣,從來不出來做宣傳。
最近《福布斯》雜志將其列為全球最佳的中型企業。在1997年到2000年間,『無印良品』的淨收入翻了三番,達到5300萬美元。但在過去的一年,公司由於過分擴張,利潤又有所下降。不過總體來說,『無印良品』的經營狀況還是健康的,它的店鋪已經重返香港和法國,明年還將在新加坡首次登陸。據稱,中國也已經被它列在展業計劃之中。
想深一層,『無印良品』教會我們的是用最簡單的資源,達到最好的效果。將這個原理推廣開來,大有益處。簡單的生活,不是無欲無求,而是有好的品位,知道什麼該留,什麼不該留,去除不必要的裝飾,去除不必要的麻煩,就能體會生活的快樂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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