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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經濟並未轉入良性循環
當前中國經濟是否轉入了良性循環?國內學術界有兩種不同的看法。一種認為當前國內經濟已經轉入良性循環,連續幾年都保持7%的發展速度,經濟不錯;更多的同志認為,當前經濟並未轉入良性循環。
經濟學對經濟良性循環的解釋強調了這樣兩點,一是不過分地依賴國家投資;二是靠經濟自身的力量。這兩點,我們現在沒有做到。我國經濟增長依賴國家的大量投資,經濟自身的力量還沒有起來,主要是民間投資和普通老百姓的消費還沒有起來。今年還要繼續實施擴張性的財政政策。這就告訴我們,當前經濟形勢雖然不錯,增長7%,但背後還有很多文章可以做,離良性循環還有距離。
當前有三大問題:第一個問題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不配套。財政政策,用了一個詞叫積極的財政政策,即擴張的財政政策。理論上講包含兩個方面:一個是政府投資加大支出增加;另一個是減稅,兩者加在一起纔叫擴張性的財政政策。這種擴張性財政政策只做了一半,政府投資加大,但減稅看來沒有這個可能。有關部門一再發表意見說,中國當前減稅沒有空間。是不是沒有空間呢?人大財經委一些委員包括我在內認為,怎麼沒有空間?要提高農民收入,把農業稅免了就行了。農業稅一年纔300多億元,哪兒不能湊這300多億元啊?農業稅免了,農民收入增加了,馬上就進入消費了。稅收的增長速度高於GDP增長速度很多,這一點是不合理的。貨幣政策呢?用了一個詞叫穩健的貨幣政策。貨幣政策就兩類,一個是擴張的貨幣政策:一個是緊縮的貨幣政策。穩健的貨幣政策實際上是偏緊的。貨幣政策的偏緊抵消了擴張性財政政策的作用。政府的大量投資,要產生效益的話,貨幣政策的偏緊就抵消了一部分。不僅如此,貨幣流通量要真正起作用,從經濟學角度講,必需傳導機制的靈活。在中國,傳導機制本身是不靈活的。
第二個問題是民間投資沒有啟動。民間投資為什麼沒有啟動?原因很復雜,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解釋:一方面民間投資實際上是雷聲大雨點小。據一些地方調查,國有獨資企業100%的行業都能進入,外資企業70%的領域可以進入,民營企業40%的領域可以進入。外資企業70%的領域可以進入算國民待遇,那麼,民營企業40%的領域可以進入算國民待遇嗎?外商與內商相比,更應該給內商以國民待遇。民間投資是需要融資的,民營企業貸不到款,一個不善於、不可能融資的企業,發展畢竟是緩慢的。所以融資的口子得開。另一個方面是投哪一個行業能賺錢呢?加入WTO以後,一些民間資金不知道往那兒投。所有這些,都說明民間投資還沒有真正啟動,這就更影響了經濟良性循環的實現。
第三個問題是缺乏消費熱點。今天中國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是缺乏消費熱點。銀行存款量不斷增加,表明消費熱點尚未真正形成。旅游是消費熱點嗎?我們做了調查,雖然參加旅游的人很多,但有相當一部分人被旅游界稱做面包團——他們參加旅游團隨時帶面包,不吃飯、不上餐館,這些人你能賺他什麼錢呢?購買小汽車是熱點嗎?由於配套措施不夠,人們還在觀望,等待車價再降,而且馬路、停車場等各方面都不配套。消費熱點何在?學術界經過多次討論,終於得出了比較一致的結論,住房建設是消費熱點。為什麼?首先解決老百姓住房的問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最近政策有所松動,二級市場開放,分期付款購房,普及或改善城市的軌道交通以及住房的郊區化,這些表明,住房建設的確可以拉動很多行業的發展。值得注意的是,第二套住房的概念,這是好多經濟學家提倡的,也是已經存在的。海南及沿海風景好的地方,能不能發展成為內地人的第二套住宅選擇地,到那裡去休閑度假?有些山區風景很好,但是很窮,能不能蓋一些便宜的住宅,讓城裡人作為休閑度假區?關於第二套住宅的問題,應該成為下一步房地產研究的重點。而且購買房子,也不要整個買下這一套房,第二套住房的概念應該擴大為一個網絡。可以買一套房幾個星期,幾個月的使用權,而且可以換,這樣一來,房子得到充分的利用。這個市場是很大的。
住房建設成為消費熱點的話,誘導效應就產生了。誘導效應是什麼?——小汽車進入家庭。我們要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就要加大住房建設,而且還要看到,第二套住房不僅城裡人買,農民也正在買。我在浙江、河北調查,過去總擔心戶籍制度一放開,大量的農民湧入城市,城市不可重負。最近我到了石家莊,他們戶口放開了,並沒有這個現象,跟原來的估計相反。農民買第二套房都擋不住,城裡人買第二套房的趨勢就更是擋不住了。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13億人口每人每年增加兩平方米的住宅,一年就是26億平方米。我們現在城鎮加在一起每年纔12億平方米,這個市場是多麼大呀。
中國會不會發生金融危機
中國當前的金融會不會出問題?國內經濟學界也有兩種不同的看法。
第一種觀點認為會發生金融危機,有兩個理由:我們的不良資產比例達到25%以上,相當高,在西方國家這樣高的不良資產比例早就出問題了。另外,農村信用社一半以上已經資不抵債,經常發生農民包圍信用社,用啤酒瓶砸信用社提取存款的情況,這難道不是發生金融危機的征兆嗎?
另一種觀點認為,不可能發生金融危機。也有兩個根據:一方面,人民幣匯率穩中有昇,外匯儲備到了2000多億美元,且還有增加的趨勢,這哪像有金融危機呢?另一方面,人民幣是得到老百姓信任的。老百姓銀行裡的存款不斷上昇,去年一年就增加了8000億元,現在的存款數已經到了7萬多億元了,而又沒有提取存款,沒有搶購商品的情況,是老百姓相信人民幣不會貶值。
以上兩種觀點是針鋒相對的。那種觀點對呢?我認為兩種觀點都不全面。認為會發生金融危機是不了解中國的國情;認為不會發生金融危機是不了解經濟全球化趨勢。
先說第一個觀點,認為中國可能發生金融危機,舉了兩個事實。這兩個事實是存在的,但不能得出發生金融危機的結論,因為這是在中國不是在西方。中國的國有商業銀行不良資產比例高,是不要緊的,因為它們是國家銀行。老百姓不懂什麼叫不良資產比例,也不關心,他就認定一點:國家銀行,不會把我的錢怎麼樣的。跟外國不一樣,外國是私有銀行,私有銀行不良資產比例到了15%以上人們就不信任它了,不相信就提存款,銀行兌不出錢來就倒閉,一倒閉就產生很多連鎖反應。第二個,農村信用社資不抵債,沒關系,因為中國的農村信用社一個鄉一個鎮都是分散的,星星之火不會燎原。
第二種觀點認為不會發生金融危機,是不了解加入WTO以後的情況變化。加入WTO五年之後,人民幣業務全部開放,兩年之後可以對企業進行貸款。由於外資銀行規模大,實力雄厚,而且技術服務先進,項目多,中國老百姓對其非常認可了。外資銀行能替儲戶保密,中國的老百姓怕露富,因此,老百姓有很大一部分錢要存到外資銀行去。中國的國有銀行不怕現在不良資產比例高,就怕老百姓不存錢了。這樣一來,國內不良資產的比例就更高了,不但不能吸收新存款,還被稀釋法稀釋掉了。這樣,救火隊沒水了,農村信用社出問題它能去救嗎?所以我們說,銀行的問題首當其衝。
怎麼辦?必需加快銀行體制改革。銀行要走股份制道路談了多少年了,始終沒有被重視,現在看來非改不可了。銀行除了改股份制,由多元投資主體轉為商業銀行外,提高人員素質、改進技術、提高服務質量等都要注意。現在有種觀點,說銀行要切塊上市,我是不同意的。現在世界上銀行業的競爭是合並趨勢,銀行規模越大人家就越信任你,應付困難的能力就越大。中國銀行的規模本來就不大,你把它切塊規模就變小了,變小了就沒有競爭能力了。我覺得銀行改革應整體上市,分三步到位。第一步,先改為有限責任公司;第二步,改為股份有限公司;第三步,再改為上市公司。寧肯慢一點,但路只有這麼走纔有利於中國金融業的發展。
送現代企業家八個字
最後談談企業家問題。企業家不是一個職務,而是一種素質。按照經濟學界的觀點,企業家應具有三個條件:有眼光,有膽量,有組織能力。有眼光就是能發現未來的賺錢的機會;有膽酀t就是敢於拍板進行投資,冒一定風險;有組織能力是把各種生產要素組織在一起。但是作為一個新時代的企業家,除了以上三個素質以外,還需要有以下四個方面的素質:一是要了解宏觀經濟形勢和世界經濟發展趨勢,了解整個市場,不了解整個經濟的走向,局限性就會暴露出來了。二是企業家站得層次要高,站得高就看得遠。三是要進各種學習班。好處在哪裡?一方面是學知識;一方面是交朋友,你的朋友關系、同學關系,將是終身受益的關系。四是進行改革。企業家必須了解,目前的改革是利益導向而不是危機導向。什麼叫利益導向的改革呢?在做得很好,走得很順當,看得很遠的時候,進行改革實現更大的利益。而我們過去大都是危機導向,只要日子還能過就不想改革,到混都混不下去了纔想到改革。作為現代企業家,改革是不斷的,不管是營銷體制改革還是其他方面的改革,都應該看得更准。
我在去年的MBA新年論壇上講了八個字,是送給那些學員的,因為他們都是企業界來的。哪八個字呢?即『掙錢、生錢、賺錢、來錢』。創業階段是掙錢,用自己辛勤的勞動,用自己的雙手通過市場拼搏競爭掙錢,這是第一個階段;第二個階段生錢,「生』下面一橫是建立一個平臺,上面一條牛要改制,順牛市而上生錢;第三個階段賺錢,『賺』字是一個『貝』字加一個『兼』,貝就是錢,要善於融資,融資乾嗎?搞企業兼並,兼並別的企業來賺錢;第四個階段是來錢,繁體的『來』字是一個十字架三人,要吸引人纔,人纔來了你這個企業自然就發展起來了,最後的竟爭是人纔的競爭。我把這八個字送給所有的企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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