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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續約前中介打電話問我還續不續約,我長了心眼兒,先問中介漲不漲價。』在樓道門口,常先生講述著跟中介討價還價的經歷。他住在北五環外,北京的西北角,地鐵4號線北端終點安河橋北站出站後,『騎自行車5分鍾,公交兩站地,走路15分鍾』,房子是一間隔斷,『朝南,客廳的隔斷』,租金每月2030元。來北京七年,他已經深諳如何與中介『斗智斗勇』。
年過而立的孟琪(化名),五年前買了房,之前她同樣在北京過著租住的『蝸居』生活。如果不是2008年年末的房價波動,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租遍北京城八區』,直到搬進房產證上寫著自己名字的兩居室,已經租住過了西城、海淀、朝陽、豐臺以及當年還沒改名的宣武區。『那五年的租房經歷,我遇到的難堪比之前的二十年加起來還多。』
房租翻番,在中介、房東中間兩頭受氣,有的甚至無法順利辦理暫住證。孟琪買房時,迫不得已借朋友的房本辦暫住證,『當時我住在朝陽,要買的房子在通州,但暫住證辦在了海淀。』
他們,是無數曾在、正在北京租房的青年人的縮影。
故事1:七年都住五環外
租金從500到逾2000
常先生在北京工作生活七年,始終租房住。最初,他住在東五環外,現在他還在北五環外。『最深的體會是房價漲得快,租房價格也跟著漲,倒也有好處,臉皮厚了,能跟中介討價還價了。』
『1000塊不可能,你不住有的是人想住』
我2007年大學畢業來北京,為了離女朋友近些,在傳媒大學附近租了房子,分租,算上我一共四戶住。我的房間朝北,中介說面積是12平方米,但我怎麼看都覺得不超過10平方米。其他三家裡,有一家住的是客廳的隔斷,剩下包括我這間在內都是實牆。
那間小屋我住了5年,變化最大的是房租。2007年剛住進去的時候,房租是每月500元。2008年9月續約的時候,中介說要漲價到650元。那時我在北京的第一家工作單位已經倒閉半年多,我剛剛完成一個劇組的工作,工資還沒到手,手裡沒錢,就跟中介軟磨硬泡地壓價,最後說定的租金是每月630元。
中介房租一年一簽,我覺得就是為了要坐地漲價的。2009年,又到續約的時候,漲到每月780元。2010年,830元。2011年,980元。到2012年快續約時候,直接跟我要每個月1200元。當時中介派來的業務員,跟我們四家私下單獨談價格,到我家,我跟他說,這小屋纔這麼小,1200太多了,我能接受的價格是每個月1000元,再多就不行了。結果中介說,『1000塊不可能,這房子你要是不住有的是人想住,你看你這兒東西也不少,估計搬家也挺費勁的吧!』合著是看我搬家不容易來跟我坐地起價的啊!當天沒談攏,我決定搬家。又過了兩三天,中介說房主要收房,正好租約期滿,我們4戶就都搬了。
『張嘴漲400元,心一橫大不了搬家,最後中介服軟了』
2012年10月中旬,我搬家了,還是五環外,只不過是從東五環外搬到了西北五環外。當時我在計劃跳槽,新工作幾乎是SOHO的性質,不過我是到上司家裡去SOHO,所以就想搬到離上司家稍近些的地方。跟女朋友看來看去,就選在了地鐵4號線北端終點安河橋北站附近。
這地方當時看覺得偏,現在住習慣了覺得還行,地鐵出站後,騎自行車5分鍾,公交兩站地,走路15分鍾,住的是客廳的隔斷,朝南,有個陽臺,租金每月2030元。其實這個價格租貴了,我們租房的時候對周邊的行情還是沒摸透,最後跟中介砍價,磨來磨去還是沒能砍到2000塊錢以下。讓我們覺得平衡些的是面積變大了,還有陽臺,總比以前那個不到10平方米的小屋強。
這房子也是一年一簽。今年10月初,中介打電話問我還續不續約,我長了心眼兒,先問中介漲不漲價。以前那家中介每回漲價100多,這家中介可好,張嘴跟我要每月2430元,漲400元。我心一橫,大不了搬家唄。跟中介說,如果還是現在的租金我就續約,要是漲價我就不租了。中介那邊有點猶豫,說跟上頭問問,最後中介服軟了,沒漲價就跟我續約了。這都是跟之前那家中介練出來的,坐地漲價這種手段,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可不像七年前剛來北京的時候了。
故事2:五年租過七次房
遇到奇葩房東黑心中介
年過而立的孟琪在2009年正式告別了五年多的租房生涯。這五年,她租過七個房子,『沒有一次是完全不受委屈的』。
2008年底房價下跌,她馬上開始看房。『雖然每個月還貸的錢是租房的三倍還多,雖然一直到2011年我纔把借親戚的錢都還清,而且只能買在通州,不能住在城裡,但我還是覺得很值,尤其是看著後來畢業的師弟師妹,在群裡吐槽租房遇到的糟心事兒,我既覺得慶幸,又覺得悲哀。他們認識這個社會冷漠的一面,真的是從租房開始的。』
『我只是想修一下空調,結果被教育要吃苦耐勞』
2006年,我通過中介租的房子,合同直接跟房東簽,是個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老樓,跟師妹合租。當年7月底,我房間的空調壞了,按照合同由房東負責修。房東阿姨說沒時間,等了三四天纔來看。心想很快修就沒買電扇,結果每天晚上都熱醒。
房東阿姨來了,試了試空調,跟我們說,夏天也快過完了,你們堅持一下,等明年我換個新的。我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阿姨看我們不說話,感嘆了一番『你們現在就是獨生子女吃不了苦,我們年輕那會兒,哪有空調』之類的話,我們只能老實聽著。我們又去找中介,中介說你們就拿合同跟她說,嘴甜點兒……
折騰了一個多星期,房東阿姨纔叫人來修空調,下一個季度來收房租的時候,又念叨了一次『年輕人得學會吃苦耐勞』。
『周末招待同學吃飯,鄰居打小報告』
2007年我搬到了月壇,是一個政府機關過去分的房子,房東也是個退休的阿姨,就住在我們附近,時不時就來『視察』一下。
一開始我們也能理解,可後來有一次,房東阿姨各屋轉著就開始『敲打』我們了,先是問我們都有沒有男朋友,我們說沒有;接著又說『女孩子在外面也特別注意,不要讓父母操心』之類,說得我們一頭霧水。後來纔弄明白,原來是有鄰居發現我們周末在家裡招待同學吃飯,到十點多鍾還有人走,尤其是還有男同學!
最後,那阿姨還特別語重心長地告誡:『這兒是機關單位,住的還有老領導,要注意影響。以後有了男朋友,也不能在這兒住。』她走了以後,我跟師妹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而且怎麼鄰居還有打小報告的?
『他們手裡有我們的押金,我們手裡什麼也沒有』
從那以後,我就改跟中介簽合同了,想著跟中介說話能硬氣一點兒。沒想到,中介雖然沒有那麼多要求,但你的要求他們也不管。有一次,房間通陽臺的一扇拉門壞了,打電話讓中介來修,中介滿口答應:『行,我給你報修。』等了半個月也沒人來,再打電話問,他告訴我們『已經報上去了,公司在安排。』最後一直到我們搬走,那門還壞著呢。
還有一次,我們退租的時候,中介一定要扣五百塊錢的押金,說我們搬家的時候房子裡弄得太亂了,他們要找保潔來打掃。我反駁說,住進來的時候,是我們自己找人打掃的。中介很淡定地表示:那是你們沒提要求。結果當然還是扣了,因為他們手裡有我們的押金,我們手裡什麼也沒有。
本報記者習楠張棻宋溪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