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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日13時22分視頻截圖,可以看到前邊仍有人在排隊,據小孫說,隊伍從早上基本就沒動過
北京一家房地產公司准備參加山東青島城陽區7個地塊的拍賣,在報名截止日期當天,經歷報名排隊遇乾擾、被自稱『官員』的女子勸退、堅持投遞資料卻被搶走資料袋等波折。
日前,參與當天報名的房地產公司工作人員向記者講述了他們的經歷,開發商認為當地招拍掛程序中有惡意串通的行為,已經向國土部和當地紀檢監察部門舉報。
本報記者前往青島,走訪了當時參加拍賣的當事人,並對程序中涉及的相關人員進行了采訪。當地國土局表示,當天報名過程中,共發號9個,只有一個手續齊全並成功報名競拍成功。相關負責人表示,報名及拍賣程序透明,並有視頻監控。
報名者講述排隊第一名衝進大廳竟『落後』
4月15日,記者在青島見到了北京這家開發商派往青島參加土地競拍的兩名工作人員小孫和小李。
小孫介紹,今年3月14日,青島市國土局網站上刊登了編號為QDCYP-2013-4-1至QDCYP-2013-4-7共7宗土地掛牌信息,這家北京房地產公司索取了所有的掛牌文件,決定按照招拍掛程序報名參與上述地塊的競拍。
4月3日上午8點,小孫和同事小李來到青島市城陽區行政服務中心外等候報名,當時他倆排在門口第一位。半小時之後,該行政服務中心開門辦公,兩名員工第一時間跑向國土局二樓辦事窗口准備報名,但當兩人到達二樓的時候,發現報名窗口已經有20餘人在排隊,卻不知從哪裡進來的。
小孫感到事情蹊蹺,於是拿出手機,錄下了當時的場面。
記者從小孫提供的視頻文件裡看到,窗口工作人員給了該公司一個排隊的號牌,上邊號碼是9號。視頻顯示,排在小孫他們前面的那些人,手裡沒有資料。
小孫說,在排隊的過程中,他們只要上前詢問進展,就有人故意擋在他們面前。從早晨到下午3點,他們由於『沒輪到』只好等待,而窗口工作人員坦言,下午4點就要截止,過期不候。在此期間,小孫、小李一直在跟窗口工作人員溝通,並對現場狀況提出質疑。
勸退無果報名資料竟被搶走
小孫說,大概上午10點40分,看到他們仍在堅持排隊並且一直對程序進行質疑,一名中年女子走到大廳,把他們叫到一邊談話。這名女子自稱姓方,是招商局官員。
小孫再次按動了手機,將談話內容錄了下來。小孫說,方姓女子的中心意思是有別的企業已經是『最佳人選』,希望他們公司不要再堅持報名。但女子的提議遭到了小孫、小李兩人的拒絕。在『領導』面前表示了報名的決心,即便前面五六個小時一動不動的報名隊伍,他們也只有耐心等下去。
據小李講述,下午2點40分左右,小孫要去洗手間,剩下小李抱著報名資料等待。突然,小李覺得鞋被人踩了一腳。就在他低頭提鞋的瞬間,手中的報名文件被人猛地搶走,裡面有公司營業執照副本原件和法定代表人身份證原件及蓋過章的收據。
小李迅速起身,看見兩個人拿著那些東西向外狂奔,他立即從二樓大廳追到門外,出門後兩人不見了蹤影。門口的保安告訴小李,搶資料的兩個人中,一個跑出來坐上在外面等候的一輛奔馳轎車走了,另一個也被一輛車接走了。小李當即報警。
下午3點左右,接到報警的城陽派出所警察來到現場,將兩名職員帶回派出所做記錄,筆錄之後通知他們等消息。小李說,行政大廳是有監控錄像的,但民警沒有調取。
當天下午4點,國土局窗口負責報名審核的工作人員宗明發短信給小孫,表示報名時間快截止了,讓他們盡快報名。小孫回復短信:『所有資料以及公司文件全部被搶,大姐,我怎麼報名啊!』記者看到了小孫手機中短信內容,上面標注的時間與小孫敘述的相符。
對話
(據小孫錄音資料整理)
方朝霞(以下簡稱『方』):你們老板在青島嗎,能約見一下嗎?
小孫(以下簡稱『孫』):老板不在青島,就我倆在青島。
方:就你倆?那麼這樣我跟你說說什麼意思吧。你們為什麼要拿260萬(每畝,記者注,下同)來拿這塊地,這塊地定的不就是160萬嘛。你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多出了100多萬,對別的公司也不好,對你們也不好,對我們也不好,這是一個三方都不討好的事情,你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
別的公司要給我們做很多配套,你多出了100萬,把地價抬上去,這樣有什麼意思,如果你這次非要報名,我跟你說你下次再來跟政府談就不是這樣了,你現在非要報名,等你下次報名就失去了很多主動性,將來會遇到很多的問題。
而且這次如果你們能以這麼高的價格拿下這塊地,下一步你們報手續也會遇到很大的問題。別的公司給周邊社區做了很多的貢獻,所以說如果你們這次拿下這塊地,將來你們入駐項目,周邊的社區也會給你們產生很多阻力。
孫:我們這次就想先把名報上,證明我們倆前期的工作沒有白費。
方:我都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既然這樣,真搞不明白你們為啥還要報名,你們這也太不明智了,結果不都一樣嗎!
孫:對,我們一致要求先把名報上。
方:我對報名說了不算,我就想跟你說說你們將來遇到的問題。
記者調查國土局:只有一個開發商手續齊全
記者就報名者提出的拍賣程序中有惡意串通行為的可能,采訪了青島市城陽區國土局土地儲備中心,一名姓崔的主任和一名姓郭的法制科科長回答了我們的問題。
崔主任一直強調,本次拍賣公平、公正、公開,之所以放在行政服務中心大廳報名,就是為了程序更透明。為了監督,大廳裡安裝了監控系統,不僅有視頻還有音頻,如果有辦事人員作弊,根本隱瞞不了。
記者詢問報名的房企有幾家,崔主任承認,當天發號9個,只有一個手續齊全。記者又問這唯一『手續齊全』的企業,是不是就可以獨自參與拍賣而沒有競爭,於是就會以起拍價拿地?崔主任說,按照2007年9月28日頒布的國土部令,這個不違規。這個手續齊全的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拿到這次拍賣的7塊地,在中國土地市場網上有官方公布。
記者隨後登錄了該網站,7宗地中,6塊是70年產權的中低價位、中小套型普通商品住房用地,另一塊是批發零售用地。按照起拍價,也就是最終成交價,住宅性質的6塊土地,樓面地價只有924元,而旁邊的商品房售價為每平方米8000元左右。
勸退者是街道辦招商人員
記者用小孫的手機聯系了曾經找他們談話的方姓女子,想跟她見個面,她說很忙,問她是哪個單位的,她說不方便告知。
記者從城陽區招商局開始查找,工作人員均說查無此人。後來根據城陽區國土局崔主任曾表示『一級土地開發主要是由街道辦完成』的線索,記者來到了這7塊土地所在地——城陽區流亭街道辦事處,找到了小孫所說的方姓女子——街道招商辦的負責人方朝霞。
方朝霞承認在報名當天曾找過小孫二人,但對談話具體內容她表示不記得了。
方朝霞承認跟中標企業有很多前期接觸,她認為這樣更利於地塊前景策劃。她對記者表示,該企業一下子拿7塊地,也沒有什麼不正常,地塊之間是相鄰的,一起拿能更好開發;至於威脅小孫他們公司不要參與競拍的事兒,她稱從未說過。
本版文並攝/特稿記者蔣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