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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出臺『限購令』,其中最主要的一條是外地人購房須提供5年納稅證明。本來限購就最招市場派反感,現在這一『限購令』不僅是在限制經濟活動,更可能會由此產生一系列社會問題,並有歧視外地人的嫌疑。但清華大學教授李稻葵卻第一時間出來支持『限購令』。李教授此舉立即引來市場原教旨主義者的嘲諷,他們認為,從美國學成歸國的李教授本應屬於市場派陣營,但回國之後因為備受高官禮遇似乎有些變成符合官場邏輯的國情主義腔調了。
有意思的是,昨天下午,李教授修改言論,他一方面給北京『限購令』定了『方向對』但『用力太猛、太蠻』的基調,一方面又批評房地產政策最忌諱教條主義,不能簡單套用經典自由市場理念,因為簡單的經濟學原理解決不了復雜的房地產問題。李教授非常聰明地向理性的中間派靠攏,頗有左右逢源的意思。與此同時,向來以市場派自居的財經評論員馬光遠博士也一反常態地支持『限購令』,他聲稱:『限購的本質是抑制投資、投機,讓房子回歸居住的功能,一個人在北京無工作,又不居住,在北京買房的合理性何在呢?』
圍繞『限購令』的這些辯論讓人看到尚未成熟的中國經濟復雜的現實生態。作為市場原教旨主義者以及建立市場經濟基礎上的現代政治理念的支持者,當然反對一切反市場規律辦事的行為,同時也支持構建商業文明的現代價值理念:限購其實是對市場交易搭配許可證,實質是人為壓縮市場需求,從長遠來看,會降低市場流通率並最終導致供給減少,可能會讓人們更難買到房子,而管制交易會變相增加管制者的權力,既降低交易效率又為權力者創造尋租空間,為什麼要限購呢?而針對外地人的限購更是一種變相歧視,有違現代價值理念。我相信北京市政府出臺這個政策主要出於房市調控形勢所迫而非有意歧視,但這種變相歧視也讓人有重新回到計劃經濟時代的幻覺,北京戶口恐怕會因此重新變成一種特權。
市場原教旨主義者相信,市場教條以及構建市場的價值理念必須在任何情況下都堅持,不能因為一時需要就篡改教條。然而國情主義者不客氣地告訴他們這是白日做夢。馬光遠就說,『很多人對於北京的「限購令」不惜扣上邪惡,不惜扣上反市場的帽子,別意淫了!中國哪個領域都很難說是純粹的市場法則,更何況藏污納垢的房地產。』這些國情主義者本來都曾是堅定的市場派,但他們真正面對現實的時候會不斷調整:一方面,他們認為經濟學原理也需隨著不同國情和不同時代變動;另一方面,他們認為結果比教條更重要,如果『限購令』的確能在短期內讓房價降下來,讓更多人享受房價下降帶來的福利,為什麼不能限購呢?而國情主義者則辯論說,你看現實的房價卻是越調越高,就是因為總是不按市場規律辦事,總是因為現實所需違背基本的經濟原理。
於是,爭論就這樣持續下去,永無結果。而事實上雙方似乎都沒有勝利,從改革開放以來就爭論到現在,雙方其實目標一致,因為不管怎麼爭論最終希望看到的都是一個結果,那就是中國經濟走上正軌,房價回落,讓所有的人民享受一個機會公平的自由世界。朱迅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