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震出多少哀痛,多少悲傷,多少後悔,這是人類面臨無法抗拒的災難時,痛徹心肺的無助,每一個死去的生命,都聯系著幸存者的精神血脈,而那些死者的親人們,不知該如何撫平這撕心裂肺的情狀。
悲情在積累,匯成一座座心理上的堰塞湖,哪怕一點點山體的裂變,都可能成為悲情堰塞湖的泄水口。 王石,就不幸成了這麼一個悲情池水口。因為他太敏感,首先走到悲情堰塞湖的堤壩上,而因為他到得太匆忙,以至於沒有帶上可以加固堤壩的沈重荷載,他甚至還出於習慣帶上了登山鎬,登山鎬落在堤壩上,就不經意間挖出了一道泄水渠,王石被悲情之洪流裹挾而下,一個登山英雄,就這樣被自己滑落的登山鎬挖成的泄洪渠中洶湧洪流所淹滅。 對於久慣登山的王石,這洪水是一場空前的考驗。
王石和萬科的煉獄之旅,會成為中國企業和企業家精神錘煉過程中重要的片斷,若乾年後,當人們冷靜地回顧這一幕時,一定會不勝唏噓。 其實,王石所面對的,不僅僅是出自悲情無奈地尋找渲泄口的衝擊,王石或會選擇向悲情告白真誠地道歉,但對裹在悲情告白中的另類力量,他一定會不寒而栗。 拐點論以王石無聲勝有聲的毫無疑問地勝出,這一拐,動了多少人的奶酪!
在這幾年地產暴利增長中,萬科是既得暴利又在一定程度上佔得民意先機,而有許多低調富人暴富之後卻只好悄悄地打點金銀細軟走他鄉,在他鄉錦衣夜行的滋味並不是非常理想的人間尊榮。萬科如此氣吞萬裡如虎,春風得意馬蹄疾,酸煞了多少同儕。順風順水的王石得到了大名與相對小利,萬科公司得大名與大利,而以萬科倡導的未來地產之路,會使地產行業的黑箱操作愈來愈步履維艱,這就是欲伺機推毀萬科的另類陰暗而強大的力量。 看一首仿《列傳》體所撰的崩石檄文,汪洋恣肆,綿裡藏針,借泄悲之名,幾乎泄出了無盡的快感。
是呵!在賑災舉善之中,居然能宣泄、揮灑出如此快意,也算是化悲痛為另類力量了。
墜入悲情洪流中的王石和萬科,只能是左支右絀了。王石趕到災難現場,見聞慘烈災情之後,催動萬科董事局授權程序,再追加1億義款,也就被人們看成是萬科欲從悲情洪流中金蟬脫殼的狡計。萬科公司調動上百人參與災區營救、現場秩序維持,調動1億義款之外的財力物力支援災民,就成了該當默默的贖罪。而在這個時候,許多其他公司在報出認捐款項之後,已經可以額手相慶在危難之時的得體舉止了。不過,即使在為萬科所面臨輿論危機而作客觀分析時,也不應把對其他公司的潛藏質疑,寫到分析臺案上,因為,這也是一種惡意推定,或者說一種逃避
。 其實,萬科和王石是不必躲也不會躲的,一個要走遠路的公司,就必須作好克服各類艱難困苦的准備,艱難困苦既可能來自外部,也可能來自內部。
在群情激憤的時刻去分析群眾心理學,是異常危險的。早幾天和深圳的幾位一貫來思維和表達均比較理性、冷靜的朋友一起聊起大革命時期、社會巨變之中、大災難來臨時的社會輿論,盡可顯現一個民族或民族國家的成熟程度。法國大革命時期的路易十六被斬首,到後來斬首者羅伯斯庇爾被推上斷頭臺,輿情的變化在瞬息之間;中興重臣李鴻章代表清廷簽訂涉外條約被民眾罵為賣國賊;北洋時期的袁世凱亦由國家中興之主變為竊國大盜。
在中國,對明星人物的人格推定,易走極端,褒揚一片則幾乎可崇高至神,損貶時則幾成不恥於人類,民眾的議論總是在一致的『正義』旗幟下,集體完成對另類的討伐。 卑微的個人,在『正義』的平臺上完成對於影響力排行榜單人物的討伐,是一種免費的精神午餐,是日常生活中遭遇不公平境況並產生積怨的集體發泄的狂歡,在這種情況下,惡意推定,就成為一種最有效的修辭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