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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政策制定者眼下正被三個關鍵的價格問題所困擾:房價、肉價和股價。
房價不用多說,近年來房價的持續上漲已經讓一個市場問題昇級成政治問題了。土地、貨幣、稅收等多項政策的緊縮,都是圍繞調控房價而來;經濟適用房、廉租房政策的推出,也是為了緩解房地產領域逐漸激化的矛盾。
股價是當前最大的熱門,雖然中央屢次『出口』(官員講話)、『出手』(出政策)加以抑制,但股市仍然屢創新高,到5月29日收盤,上證指數突破了4300點。兩市開戶總數已經突破1億,近幾周每天的新增開戶數超過30萬,意味著普通大眾的資金還在源源不斷投向股市,其中為數不少的人甚至押進了幾乎全部身家;從成交量來看,兩市A股成交額穩定在3500億元之上!股市未來如何發展?股市泡沫何時會破滅?破滅後影響如何?這是從中央高層到散戶投資者都關注的問題。
肉價是最近剛出現的問題,它反映出今年以來國內物價上漲的壓力。由於事關基本民生,肉價上漲受到中央的高度關注,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專門到陝西農村考察肉價問題,穩定市場信心。國務院辦公廳還就做好豬肉等副食品的生產供應工作向全國發出通知,通知點得很透,豬肉生產和供應『事關群眾生活,影響全局』,明確要求各地區、各有關部門,一要認真落實『菜籃子』市長負責制,確保市場供應和價格的基本穩定;二要切實抓好生豬生產,地方財政和中央財政都要給予適當補貼;三要組織好豬肉等副食品的市場供應。顯然,肉價也成了政治問題。
在房價、股價和肉價三個價格中,中央最關注的是哪一個?《香港經濟日報》研究部主管石鏡泉先生曾向北京的朋友問過這個問題,結果三撥朋友都回答:中央最優先處理的會是肉價,最不會管的是股價。對照香港的情況,石鏡泉稱,上述三個價格中,香港政府可以全然不理肉價,股價可理可不理,但房價則是政府一定要理的。
政府最關注價格的不同反映了香港與內地市場化程度的不同。對香港人而言,肉價是靠市場調節,與政策無關;股價由炒家及投資者自己負責,政府沒法負責;唯獨房價,香港政府不能不管,因為香港土地供應之多寡、拍賣底價之高低都由特區政府一手主導。房價太貴、使人無立錐之地,人們將唯政府是問:房價太便宜、使得一眾小業主成為負資產的苦主,人們也會向政府叫苦。這都是因為香港房價是政策價。
上述分析方法對中國內地同樣適用,但結果不同。到目前為止,中國國內的房價、肉價都是政策價,唯獨股價是市場價。石鏡泉據此判斷,在中央政府的工作日程表上,肉價、房價纔是重中之重,價中之價;而股價在中央的工作日程上不會排在很前的位置。
這個結論有合理之處。要當好中國的家,就必須讓人民有溫飽。溫飽既是一個政治任務,也是發展的基礎。因此,每當有影響基本溫飽的事出現時,那就是中央政府的大事,在優先度上會立刻被提昇到最重要的級別。按這個邏輯,當三個價格出問題時,肉價當然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房價,因為房價涉及到居住,仍屬於溫飽范疇。
然而在我們看來,雖然股價沒有房價、肉價這樣的『政治重要性』,但它也反映了事關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重要問題。在數千萬人投身股市、相當多的普通人甚至投入大部分身家的時候,股市就成了一個事關社會和諧的重要領域了。在中國的投資者成熟度和市場規范度都還沒有充分建立起來的時候,股價變化的重要性不能低估。
不容忽視的另一個原因是,股價劇烈變化可能會對中國金融體系產生衝擊。中國金融體系現在仍處於流動性過剩的狀態,但股市變化已經到了改變流動性格局的程度了。根據我們的調研,前4個月股市吸引了大量資金,國內一些銀行(既有國有銀行、也有股份制銀行)已經感受到流動性吃緊了。
事實上,中國政府已經在加強對股市的調控。繼5月18日央行連出三招緊縮政策之後,財政部又決定從5月30日開始上調印花稅──從千分之一上調到千分之三。這一政策立刻對股市產生了影響(30日收盤時,上證指數下跌281.53點,跌幅6.5%;深證綜指下跌92.99點,跌幅7.2%)。這一政策的出臺,足以顯示中央政府對股價並無任何輕視。
所謂中國特色在於,龐大的處在轉型中的中國經濟與社會體系異常復雜,整體上在向市場經濟轉化,但任何價格又離不開政策。因此,中國的肉價、房價和股價,只有眼前與長遠的緊迫性之分,重要性上並無差別。隨著中國市場化程度的提高,三個價格都應該交給市場來確定,政府最終會從中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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