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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追求個性化的同時又不得不接受日趨統一的生活模式。在工作中飽受壓力,在生活中釋放自我,似乎就是現代人終日穿梭於其中的鍾擺。或許正是這種矛盾的存在,纔使得艾安在不同的空間予以不同的塑造。
在沒有見到艾安之前,他的作品留給我深刻的印象,他用文藝復興時期的蛋彩技法,以古典主義和象征性現實主義手法描繪出一個個屬於他頭腦中的幻想。那些城,空蕩、沈默,與今天鼓噪的城市有著相反卻相關的聯系。一片冷漠的自然景觀裡綿羊、雨衣、空城、圍牆等物像在他重新構築的世界中傳達出存在於我們內心的疏離、孤獨和荒涼。那時,想象艾安如作品中那個削瘦、矮小的人,有些無奈、無助和脆弱,洞察著世界卻緘默不語。
我沒有去過艾安夫婦曾經住過的那個半地下的一居室。艾安的女兒和那些畫作都在那裡誕生。繪畫給予畫者飽滿的精神世界的同時也給予他不穩定的生活狀態。當女兒出生後,家庭的責任和生活空間顯出的局促都讓艾安作出新的選擇。現在,艾安很少用畫筆來構築那些幻境,而是用設計來關照社會的變遷。
在25層的高空中,艾安,畫家,設計師,圓臉,高個頭,依然洞察世界卻並不消瘦和脆弱,在工作室裡繁忙地工作著。現在,兩室兩廳的公寓,只有一個工作室和一個衛生間相對私密,餘下的是開敞的、開放的、流動的。陽臺,被利用成閱讀區,是一個可以曬太陽、俯矙街景,遐想和飛的地方。艾安的工作室依然是灰的調子,橡木色的地板,白色的牆面以及原木色家具,適量的桌椅如同畫作裡適當的房屋,一個純淨的地方。一個木槽裡裝滿了他所設計的作品。提到設計,今天已是拼湊的誤讀。艾安的設計純粹更多,一如他厚道實在的品性,不嘩眾取寵,而是盡可能地減,減去更多雜質,提煉精華令主題達到意境。簡約,可以形容他的工作環境,更適合評價他的設計作品。
從工作室,以車的速度行駛五、六分鍾,轉入電梯,當6層的屋門打開,艾安,他的妻子,可愛的女兒,以及極為熱烈的色彩讓我以為走錯了人家。這裡,完全沒有了理性的灰色的延續。暗紅的木地板,喜人的橘色沙發,黃色的櫥櫃,熱烈來自於色彩的飽和,四處都能感受到濃郁的生活氣息。但一切還是有序,依然是簡約風格,但光與色已創造出迥異於工作室的居家氛圍。這正是艾安有意識區分的,為了工作後的放松,也為了四歲女兒的生動童年。而這也正是艾安在空間中穿梭於理性與情感、壓抑與釋放時的精神需求。
繪畫是個人情感的投射,設計是要把別人的思想以最佳的方式表達出來。從繪畫通往設計的路上,艾安沒有障礙。因為它們都是在表達,只是借助的手段不同而已。如同家和工作室,就是艾安對極簡的不同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