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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市民,是村民。”6月24日,在工業南路上的某城郊村,70多歲的退伍老兵劉俊打斷記者的攀談,強調了一句,“我們村裏還有地呢”。該村是一片“價值窪地”,靠近高新區,周邊無論是化纖廠片區還是奧體西路片區,都已是省城地產的價值高地,而該村還多是兩三層的破舊樓房,與周圍拔地而起的高樓顯得格格不入。濟南市將該村列爲2015年所要改造的城中村之一,但村民們反問記者,“改造了,我們的生活怎麼辦?”
馬桂路報道丁家莊聚集了大量在此租房的外來人口,帶動了當地小商戶的發展。
在該村的衚衕裏走上一遭,很容易讓人有時光錯亂之感。緊鄰的工業南路車水馬龍,周圍高樓拔地而起,雖然在二環以東,但東部新城建設如火如荼。但此村的發展,卻似乎定格在了10年以前。
2005年左右,工業南路改造貫通,曾給該村帶來難得的發展機遇。距濟南市區僅2公里,緊鄰東部新城,地理位置和交通的優越讓這裏成了初到濟南無處紮根的打工者們的第一個棲息地。
時至今日,此村仍像是一個大熔爐,匯聚了全國各地來濟闖蕩的打工者。“我們這兒房租便宜,位置好,幾乎每家每戶都有10間左右的屋子往外出租。”劉俊告訴記者,村辦企業少,集體收入不多,村民們都是靠房租生活。
走在村莊裏,隨處可見“出租單間”的廣告牌,每轉過一個街角就可看到“辦理居住證,違者罰款”和“現金請加強防範”的提示。老舊的房屋、老化的電線、還有沒有任何裝飾的牆體、坑窪的路面,以及隨處停放的車輛共同構成了來訪者對該村的第一印象:擁擠、破敗,以及嘈雜掩蓋下的躁動不安。
在2000年前後高新技術開發區改造之時,和該村地理位置相近且經濟狀況、村民生活都差不多的賢文莊、牛旺莊等紛紛投入高新區的懷抱。經過十來年的改造,這幾個村莊的村民都住進了新建的小區,身份也從農村村民變成了城市居民。近年來,多家大型超市、商場落戶到高新區,東西南北一座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該村變成了濟南東部新城的一片“價值窪地”。
雖然每家每戶都有房子出租,但村民的生活似乎並不寬裕。村裏的“三八大集”因農曆逢三和八時而設得名。雖然集市上物價本來就不貴,但劉俊還是捨不得買多少東西,“物價高啊,一把芹菜都多少錢啦?”
“家裏有6間小單間出租,一個月房租才1000塊錢”,房租低是這裏最大的特色,與位於同業南路西口的甸柳莊相比,兩者乘公交相距僅6站,但房租卻相差三四百元。劉俊告訴記者,一個10平方左右的單間,每月房租僅200元左右。而在10年前,這一價格僅爲五六十元。
據瞭解,目前該村只有4000餘口人,而外來租戶達到24000餘人,外來租戶數量幾乎是本村人口的6倍之多。“有人嗎,還能租房嗎?”順着“吉房出租”的招牌,拐過巷口,不時能聽到問答聲。在幾個聊天的老人身邊停下,看到一個老太手捏一支菸,抱怨家裏二樓的租客拖欠一月電費。
“村裏在經十路以北還有地,但分下來也就幾分地,不夠吃飯的。村裏企業也不多,現在退休的能拿到五六百元退休金就不錯了”,劉俊有高血壓,平均下來每月要300元的藥費,生活費一個月600元左右,靠着每月的一點房租和退休金,生活捉襟見肘。
在4月15日召開的全市保障性住房建設及城中村改造工作會議上,濟南市公佈了《濟南市中心城城中村改造近期建設計劃》。根據計劃,濟南將在4年內啓動236個城中村改造,其中2014年92個、2015年54個、2016年42個、2017年48個。而城郊村,僅是2015年要改造的54個城中村之一。
儘管每個城中村都有自己的特點,但很多城中村村民的想法卻近乎一致:靠地吃飯的日子過去了,但進城後就業生存的路子並不多,出租房子給外來務工者是最直接,也最現實的“轉型”,這即使是在遠離市區的歷城區華山街道宋劉村也並無二致。而此處村莊改造難度更大,被納入2016年的城中村改造計劃。
“我們不反對城中村改造,更不反對上樓,但前提是要有保障。”採訪中不少村民這樣告訴記者,60多歲的張玲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我現在每個月的房租在2000元左右,上了樓之後,物業費一年得1000多塊錢,水電暖也得三四千,每個月還得五六百元的生活費,這以後我們沒了租房收入,僅靠這每月幾百塊錢的退休金,能過得下去嗎?”
“我們歡迎改造,但希望改造時能多聽聽我們的聲音。”採訪中,不少村民如此表示。時至今日,走進城郊村,總有繁華下的落寞之感,這種落寞既來自與周邊繁華的巨大反差,也來自於村民的日常生活。在淨水器、電磁爐、微波爐等舊家用電器不斷更新的現在,很多城郊村村民仍在室外用木柴燒水。“我們想上樓住,但我們得有上樓的條件,得有上樓後的保障”,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