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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陽區和平家園小區裡,坐落著一處幽靜的院落。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照進大廳,整個走廊暖意融融、溫馨舒適。100位失能或半失能的老人,在此平靜地安度晚年。
這裡是寸草春暉養老院,暖色系的房間、康復理療室、高級電動護理床、無線呼叫及護理軟件系統等設施讓這家養老院顯得十分『專業』。它是全市社區護理型養老院的『樣板』,但在『連鎖化』過程中,也遭遇發展瓶頸——街鄉落地難題。
故事1
『用我們的養老錢,先養我父親』
常有芝爺爺今年82歲,瘦高個的他腰杆挺直地坐在輪椅上,在院子裡曬太陽。他神態安詳,整潔乾淨,只是無法說話。他的女兒常瑞媛阿姨今天65歲,也算年過半百的老人家了。她家住光熙家園,能步行半個小時到養老院看父親,對視力只有0.2的她來說,算是很方便了。
『當時家裡亂了套』
常阿姨說,兩年前,老父親突發腦中風,當時家裡亂了套,她的丈夫心髒病裝了6個支架,弟妹得了甲狀腺癌,弟弟也裝了兩個支架。家裡沒人能照顧父親,常阿姨還是捨不得把老人送到養老院,『之前我聽同事進過養老院,一進去基本就沒人管了。』
但在常爺爺臥床在家的一年裡,瘦小的常阿姨實在很難照料好1米8大個兒的老父親。『往起抱他,根本扶不動,有兩次還給摔地上了,我父親一年沒出來見太陽。』後來經朋友介紹,常阿姨把父親送到了寸草春暉。『當時就想,最多住3個月,等家裡人病情緩一緩,我就接他回家。』
『父親可以坐起來了』
慢慢地,常阿姨發現父親有了些起色,經過理療按摩,原本只能躺著的父親可以坐起來了。『我父親在家只能喝打碎了的糊糊,在這裡能吃上綿軟可口的飯菜。在外邊做一次康復理療,不到一小時就要100元,在這裡基本天天能做上。』常阿姨算了算賬,常爺爺住這裡每月7400元,要是在家僱保姆得5000元,保姆和父親倆人的餐費和理療費,2400元估計下不來。但常阿姨也坦言,每月7400元對她家並不是小數目。
『最好就在我家社區』
把老人接回家?把老人安頓在養老院?常阿姨想了、比較了無數次,最終覺得,要為老人好,還得住養老院,接回家生活質量要差多了。『用我們的養老錢,先養我父親。』
常阿姨覺得,再過幾年,她也70歲了。她最希望的就是,這樣社區型的護理養老院能再多點,離家再近點。『最好就在我家社區。另外,我也希望國家能補貼民營養老院多一些,從而減輕老人家屬的負擔。』
故事2
『每天吃十幾種藥不用自己記』
第一眼見到張德宣奶奶,她正在做數獨題;與她聊天,她思路清晰,記憶力驚人,耳朵好使,說自己每晚都看電視劇《刀客家族的女人》。談起她的離休金,她會興奮地讓記者猜是多少,然後再自豪地告訴你——9800元!每月6800元養老院住院費她能自己承擔。誰也看不出她已經89歲高齡;誰也想不到,她來養老院時,身上有十幾種疾病。
主動要求住養老院
由於孩子們實在沒時間照顧老人,張奶奶又怕跟保姆操心處不好,去年1月,她主動要求住進了養老院。張奶奶有高血壓、高血脂、黃斑區病變、30年的冠心病,做過白內障、青光眼手術,1996年患乳腺癌全切除,由於當時醫療技術和條件有限,2010年乳腺癌復發再次手術。由於心髒裝了起搏器,她每月都要由兒子帶著,到醫院抽血化驗血凝、拿藥。
她選擇養老院的首要因素是離家近、離大醫院近。『朋友跟我推薦了昌平一家養老院,但實在太遠了。』住了一年多,張奶奶對養老院的護理和醫療都挺滿意。『我每天要吃十幾種藥,以往在家都是自己擺藥。現在醫務室大夫每天按時給我發藥,我不用想著每天幾點該吃什麼。』
『護理型』最貼心
張奶奶是個達觀的老人,她的同屋原住著一位腦癱的老人,疼痛時會『哎喲哎喲』地叫喊。張奶奶沒覺得是打擾,反而總是開導、鼓勵同屋老人。
張奶奶注意觀察細節,她發現院長進來與老人聊天時,手摸摸這兒眼看看那兒,是在檢查衛生工作;午餐土豆小餅上的笑臉、房間裡的綠植都讓她心情不錯。不過,作為一個高齡的、慢性病纏身的老人,張奶奶覺得,社區養老院最重要還是得做到『護理型』,讓需要康復、且在家沒法做理療的老人過得健康。
對話
創辦者王小龍:
社區養老院必須連鎖
日本有300家小連鎖
為什麼想到辦這樣一家養老院?王小龍說,他曾為患有『老年癡呆』的父親四處尋找專業照料機構,很多養老院以『接收半失能、失能老人風險大、難護理』等原因拒絕了他。另外,很多老人希望就近養老離家不離街。
面對老人和家屬對家附近就有『社區養老院』的期待,王小龍說,目前由於養老院是租房子,沒有建設補貼,有運營補貼。民營養老院基本是微利,利潤在5%左右,很多養老院10年至20年纔能收回成本。他說,類似寸草春暉這種小規模的社區型養老院,要靠品牌化、連鎖化、標准化發展,纔能持久。『國外基本都是如此,日本最大的養老機構有200家至300家小型的連鎖機構。』
房租高街鄉落地難
『如果養老院連鎖化,人員培訓、人纔儲備、送餐等都可以統一,成本就會降低,形成規模效益。』王小龍坦言,目前他在拓展分店時遇到難題。『盡管市裡、區裡很重視社區養老工作,希望打造品牌化、連鎖化企業,但到了基層街鄉阻力重重,養老院難落地。政府要給中低收入老百姓打造社區養老院,價格不能過高,但我們要面臨街鄉高昂的房租。目前土地和房產資源比較稀缺,一些街鄉希望給經濟效益更高的項目。』
北京晨報記者張璐攝影晨報記者王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