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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5點半,通州區南北走向的復興裡西路車輛多了起來,一家燒烤店門前,燃燒的炭火冒著濃濃白煙,在空中彌散。騎車人掩住口鼻,用力蹬著自行車通過。
為了治理霧霾保護環境,通州區宣布行政區內禁止露天燒烤,並開始了一直到年底的嚴措整治露天燒烤的行動。對露天燒烤的單次罰款上限也由5000元提高到了20000元,且處罰兩次以上加倍計算,不設上限。
面對可能降臨的超強處罰措施,復興裡西路上的燒烤店從戶外搬進了彩鋼板房內,一臺抽風機將燒烤產生的濃煙排出,房頂的圓形窟窿成為排風口,直接將濃煙排到空氣中。附近居民稱:『燒烤店存在的三年時間中,不分冬夏都不敢打開窗戶。』這樣變身的燒烤店,在形式上不再屬於露天燒烤,但污染依然存在,影響依然嚴重。
附近居民3年不敢開窗戶
通州區復興裡西路31號院,6層的磚樓東側一道圍牆將道路與小區隔開,一排彩鋼板房緊靠圍牆而建。
晚上5點半,一家燒烤店門前開始點燃炭火,取炭、生火、扇風……很快,火苗噌地躥起,股股白煙躥向空中。幾名騎車人掩住口鼻,快速騎過燒烤店。馬路對面,擺放了七八張小桌子,等待食客。
『住復興裡這邊已經好些年了,一年到頭窗戶就基本沒怎麼開過,冬天也不例外,不因為別的,樓下就是烤串店,天天如在霧裡,陽臺上的紗窗一年准爛,上邊全是油泥。』一名附近居民表示,一到晚間,居民家中多數都彌漫著油煙味,晚上想睡好覺,只能關緊門窗。
『連晾在陽臺上的衣服,都有濃濃的油煙味。天熱了,吃串的人多了,這裡的燒烤攤產生的濃煙也一天比一天多,燒烤攤經常是煙氣滾滾,能把整條街都熏暈了。』一名王姓居民表示,燒烤攤晚上五六點鍾就開始搭燒炭,臨街樓層低的住戶都不敢開窗戶。燒烤在路西,吃飯的桌子擺在路東,爐子就擺在路邊上,夏天的時候燒烤攤一直能持續到凌晨一兩點鍾。
晚上8點,食客漸漸佔據了復興裡西路東側的桌子,每個桌子上都放著一個爐子,可以讓食客自己動手燒烤,『這樣吃著也挺有意思的,我們自己坐著聊聊天,喝點酒,串涼了就自己熱熱。』一名食客面前的爐子,肉串上的油滴在炭火上,滋滋的響。
『這樣烤得更快,也好吃。』對於白煙大,攤主認為『飄一下就沒了』。但是對周圍居民來說,燒烤油煙不是『飄一下就沒了』,而是飄到了他們家裡,而且這種狀況持續了近三年時間。記者發現,復興裡西路兩側燒烤、小炒、臭豆腐、麻辣燙等一家挨著一家,燒烤店兩側的樹已被油煙熏黑。
房頂挖個洞直接排煙
燒烤店上的紅色招牌已經被濃煙熏黑,爐火上擺著幾十個肉串,燒烤師傅熟練地翻著肉串,捏出一把辣椒面兒隨手一揚,肉串的香味伴著濃煙四溢。
一張桌子上並排擺著兩個長約2米的燒烤爐,燒烤爐的正上方,一個圓形窟窿上轉著一臺抽風機,嗡嗡作響的抽風機將燒烤產生的濃煙用力地吸出店內,直直地吹進空中。『這怎麼能算露天燒烤呢,這不在屋子裡呢嘛。』燒烤爐前的燒烤師傅抬頭一笑,便繼續翻轉著爐火上的肉串。
住在燒烤店樓上的一名居民表示,只要一開窗,家裡就是滿屋子油煙味。燒烤店經常是凌晨一點還有食客在吵鬧、喝酒。有時還會發酒瘋砸瓶子,經常有人在路邊撒尿。這家小燒烤店已經營多年,夏季每天要到深夜零時左右纔收攤。『這段時間打擊露天燒烤,他家倒是沒搬著架子在街上烤,但是直接在屋裡接個煙囪,拿風扇往外抽,不是和露天一樣的嗎?即使是前些日子污染橙色預警那幾天也一天不停地往外排。』一名居民抱怨。
『這些燒烤攤在燒烤時濃煙滾滾。這些煙霧不是自由飄散,就是被抽風機經管道直接排放,所釋放出的大量煙霧、塵埃,同樣成為污染的來源。』在中科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研究員王躍思看來,北京PM2.5進行分析中,餐飲排放能佔到PM2.5來源的10%至15%。其中燒烤的排放屬於餐飲源污染的一部分。
違建彩鋼板房
帶動周圍小店
老張是復興裡西路31號院的老住戶,『十多年前我搬到這裡的時候,小區裡頭還沒有幾戶人家搬進來。』而燒烤店的出現,讓他受不了樓下飄來的油煙和噪音,晚上從來不敢開窗。
與老張一樣,一名居民同樣滿腹怨氣,『有人忍無可忍,自制個水袋偷偷從窗戶往燒烤攤方向扔出去,希望將燒烤攤趕走,可是沒有任何效果。』
三年前,一排彩鋼板房在老張所住的復興裡西路31號院外建起來,隨之而來的燒烤店、小吃店、復印店成為彩鋼板房的主人,『那家燒烤店本來是在通州西門附近,因為那裡拆遷了纔搬到這裡的。要是能把這些違建的小店拆了,也許能治理燒烤,小區裡的很多車也都能有地方停了。』
多位居民表示,彩鋼板房為31號院的一個居民所建,建起來後將部分門面出租,他自己也經營一家小吃店,後來因為經營不善,又轉租給了現在的燒烤店。復興裡西路上一家小吃店的店主告訴記者,彩鋼板房是小區一個居民所建,目前經營的小吃店店面便是從建造者那直接租用的。
食客聚集之地是由店內燒烤外延所致,便道路面油跡斑斑,衛生紙、竹扦子、食物殘渣隨處可見。在復興裡西路向南的路口處,剛剛蓋起的彩鋼板房佔據著路邊的位置,一根排氣管從店中探出,店門緊閉,還沒有開張。『看到那家店很火,也有人想再弄燒烤店賺錢。這些小攤大多都沒有油煙收集設施,在街上行走,都能聞到濃濃的油煙味。』每年夏季,便成為居民李女士最為頭痛的事兒,她期盼有關部門對這樣的燒烤店能夠加大執法與處罰力度,好讓附近居民免受煙熏之苦。『不是不能賣燒烤,是怎麼也得有正規的排煙處理設施吧,讓這些煙能夠經過處理後再排放,否則周圍的居民就只能天天生活在煙熏火燎之中。』
進屋的燒烤污染幾不管?
今年通州區出臺措施,全區范圍禁止露天燒烤,經營露天燒烤和為其提供場地者都將受到2萬元的高限處罰。
通州區城管大隊北苑分隊一位工作人員表示,清理佔道燒烤與清理佔道經營一樣,清理的是佔道上的經營,但對於佔道以外的經營,他們則無權乾涉。城管負責的范圍是露天燒烤,而在室內的燒烤排煙行為則不在城管管轄范圍之內。對於違建是否存在,需要城管隊員實地調查纔能認定。
老張也曾多次將燒烤店肆意排煙的行為向相關部門反映,但是燒烤店的生意依舊紅火。無論冬夏,老張家的窗戶仍然緊閉。
通州區環保局工作人員表示,室內燒烤排煙導致污染屬於環保部門的管轄范圍,如果商戶涉及到騎牆經營則管轄權仍舊在城管部門。根據相關反映,將有執法人員現場調查實際情況。
『實際上,燒烤的危害並不只是挪到屋內就對環境不存在污染。』在王躍思看來,露天燒烤攤或是小燒烤店涉及城管、環保、工商、衛生等多部門,僅有城管一家治理,在執法過程中存在一定難度。目前,城管人員的清理范圍只是露天燒烤,而一旦經營者不佔道或不露天,城管便無權乾涉。小燒烤店多用木炭在直接烘烤食物,沒有任何油煙淨化裝置,大量濃煙排放到空氣中。『現在的一些環保問題,許多違法現象實際是管理未到位造成的。燒烤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對於這樣的現象就應該加大引導和執法的力度,同時不能讓違法成本太低。』
在燒烤店附近的許多居民眼中,吃燒烤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也是一些人的謀生手段。『我們感覺不是不能烤,而是得有控制煙排放的措施,不能一味地說不在露天燒烤就是合規的,而不管在室內的燒烤攤是如何排放煙霧的,因為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讓空氣變得清潔。』本報記者趙喜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