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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在樓門前的整改通知
當時群租隔斷拆除現場
『群租室內存隱患,斷電整改拆隔斷』、『奉勸群租早搬離,到時後悔來不及』……在朝陽區十裡堡東裡的中泰雅軒小區中,類似禁止群租的橫幅掛在小區樓前。
該小區884戶住戶中有82戶為群租房,其中一間120平方米的兩居室中,住進了32名群租者。許多居民稱,自己就好像坐在火山口上。正是去年年底發生在小區中的一場火災,讓社區、派出所、業委會、物業開始對群租房的排查整改,責令整改的最後日期為今年2月28日。
不過,整改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對群租房的類似整改在許多小區都曾出現,但效果卻並不明顯。一面大肆清理,一面仍舊瘋狂群租的現象十分常見。在整改的最後期限中,82戶群租房都已拆除隔斷,群租現象在中泰雅軒小區中徹底被清除。
如何動真格整治群租房?中泰雅軒小區的做法,或許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82戶群租
最多一戶住32人
東四環外的中泰雅軒小區,由四棟高層建築組成,小區中共有住戶884戶。
小區中每棟樓前都掛著橫幅,『群租』是每個橫幅中都出現的詞語。在小區綜合治理小組組長陳道崇的筆記本上,記錄著每棟樓中有哪些戶是群租房。一家群租房正在拆除隔斷間,拆下的廢棄石膏板沿著樓道擺放。
年逾七旬的陳道崇就住在中泰雅軒小區,在他看來,小區中的群租房已愈演愈烈。『有的業主因為小區存在群租現象,而選擇去環境比較好的小區租房,將自己的房子也群租給別人。群租越來越多。』
去年年底的一天,凌晨一點半,小區中發生了一次火災。一名業主堆放在樓前雨搭上的衣物突然燃燒,一樓到七樓的樓道都變得漆黑,一些窗戶也被燒毀。『經過排查,是因為亂扔煙頭引起的火災,在17樓的一戶是一家餐廳服務員所住的群租房,120平方米的兩居室一共住了32個男生。屋子裡不許吸煙,許多男生就在窗戶旁吸煙,煙頭隨手就從樓道的窗戶扔下去。』
同樣在去年年底,北京市綜治辦聯合市住建委、公安、工商、規劃、地稅、城管等六部門印發發布了《關於進一步規范出租房屋管理的通告》,對群租進行限定,出租房屋人均居住面積低於5平方米,每個房間居住人數超過兩人(有法定贍養、撫養、扶養義務關系的除外);改變房屋內部結構分割出租,按床位等方式變相分割出租;將廚房、衛生間、陽臺和地下儲藏室等作為臥室出租供人居住。
火災發生後,『小區綜合治理小組』成立,由社區、派出所、物業、業委會組成。綜治小組挨家挨戶檢查,陳道崇看到有的住戶並不開門,就敲別人家的門了解情況。
『劣質的插線板還冒著火花,屋子裡的隔斷間,私自拉出的電線相互交叉。樓裡的居民就好像住在火山口上。』通過排查陳道崇發現,小區中有四棟高層建築,一共884戶,群租戶就有82戶,群租房中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隨後小區中掛出了『群租室內存隱患,斷電整改拆隔斷』等橫幅。
責令整改通知貼出沒有任何反應
在得到了社區與派出所的支持後,陳道崇草擬了關於治理群租的《責令限期搬離通知書》。社區、派出所、業委會與物業公司都在這份通知書上蓋上了公章。
通知書的最後一段寫明:經查你所在的住房違反了政府的相關規定,給小區治安、消防、衛生、物業維護及小區管理帶來影響和隱患,故經研究決定,責令在此處居住人員於七天內(即2013年12月18日前)搬離,並要求業主今後再不得違反相關規定違法出租。如逾期不搬,將堅決采取相應措施。
『堅決采取相應措施』,鄰居們問陳道崇是怎樣的措施,他都是笑而不語。陳道崇和組員們將通知貼在每戶群租房的門上,在每層的電梯貼上一份,在樓門前再貼一份通知書,『我們第一次選擇了一棟樓中的10戶群租房進行整治。給了群租戶一周的時間,將群租戶的門牌寫上,讓全體居民都知道。』
一周之後,小區中卻依舊平靜如初,群租房內的租戶們仍舊頻繁出入,煙頭、垃圾甚至糞便在樓道中仍隨處可見。『沒有一家中介或是業主來找我們,也沒有一家清理群租房的。』
中泰雅軒附近的一名中介表示,群租房在許多小區都存在,類似通知通告多了去,都要求在一定期限內將群租房中的隔斷間拆除並不再群租。『這有什麼奇怪的,哪個小區沒有群租?哪個小區又沒治理過群租?有什麼效果嗎?啥都沒有,早見慣了。』這名中介仍舊帶客戶去群租房內看房,該乾嗎乾嗎。
中泰雅軒業委會主任王玉虹表示,兩年前曾經治理過小區群租現象。『那次整治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最終無功而返。』業委會副主任任雙慶同樣對那次整治記憶猶新,『兩年前曾經整治群租,曾對群租房進行過限水的措施,相關部門為此要求業委會公開道歉。』不過,《關於進一步規范出租房屋管理的通告》則被他視為可以整治群租現象的『尚方寶劍』。
這一周,陳道崇也沒閑著,他利用這七天對小區中每層的電氣櫃進行檢修,『每層都有電氣櫃,裡面有每家每戶的電表。沒有鎖的換上新鎖,檢修後保證每層的電氣櫃鎖都能鎖上。』陳道崇暗自進行著『相應措施』的第一步。
殺一儆百先對10戶群租房斷電
在通知限期過後,陳道崇將10戶群租房斷電。而後,二三十名租戶聚集在業委會,從晚上七點多一直鬧到凌晨,要求給房屋恢復用電。『斷電的措施並不是針對群租行為,針對的是因為群租而帶來的安全隱患。將群租帶來的安全隱患向租戶說明,向他們解釋斷電的原因。』陳道崇和租戶討論的結果是,租戶派三個代表,第二天與物業、業委會、社區、片警進行交流。
第二天,一名業主拍著桌子,『誰斷我們家的電?誰斷的?我扯掉他一條腿。』陳道崇與業委會成員解釋道:『如果出了安全問題發生火災,首先受損害的是業主自家的房子,然後就是鄰居,甚至是整棟樓。』
這名業主將房子租給一家快遞公司,在屋子內堆滿貨物,插線板和私接的電線從貨物上穿過,一間臥室中住了14個人。『最後,這名業主的火氣也小多了,終於明白危險的存在,第一個將自己的群租房進行了清理。』
停電之後,中介公司與業主都找到了陳道崇。他一直堅持稱,允許有三天時間緩衝,讓業主或是中介公司與綜治小組進行交流,『中介或業主將整改時間與整改的方式作出承諾。談好承諾後,立馬恢復用電。但2014年2月底是拆除的最後期限。』
過三天後,中介或是業主必須要送來承諾書,中介公司要有蓋有公章的承諾書。『三天之內如果未送書面承諾,還繼續對群租房進行斷電措施。有時候晚上10點中介公司將承諾書送到,我再拎著鑰匙去給房屋恢復用電。』
小區中82戶群租房被分為4批進行整改,『最為艱難的第一批10戶群租房進行整改後,第二批公布的20戶群租房中,只有6戶斷電,其餘的14戶都提前寫好了整改承諾書。不改就不給恢復供電,這回玩真的。』
人人監督
反彈一起查一起
春節後,中介人員給陳道崇打來電話,說從老家帶來了土特產,『他們說這些土特產跟我租出去那房子沒有關系,就是一點心意,您的工作我們一定配合。』陳道崇都一一拒絕,還有一些老街坊、老朋友都托人找到了他,但是他仍堅持將群租危險給業主講清楚。
在最後期限內,82戶群租房都得到了清除或是搬離。預防群租反彈,則成了困擾陳道崇的又一個難題,『裝修材料進入小區,必須有物業開具的證明,如沒有物業開具的證明,保安則不允許裝修材料進入樓內。』陳道崇說,同時請小區居民共同來監督,一旦發現新的群租行為就檢舉。『有一家群租房,拆了床鋪之後,在晚上又將床鋪鋪在地上,屋子裡在原有6個人外,又來了好幾個人。』
當晚就有鄰居將情況反映給陳道崇,他核實情況屬實後,將此戶斷電,『只有屋子裡重新恢復為6個床鋪後,我纔恢復供電。因為相關規定表明,兩居室可以居住6個人。最後,多餘的人都搬走了,這間房子徹底不再群租了。對於中介公司,需要跟綜治小組簽訂安全責任書,保證不搞群租房。』
『去年年底的那把火,讓我們感覺到,如果不治理,可能還會發生火災,甚至更大的火災,就像個隨時可能爆發的活火山一樣。』王玉虹說,讓居民了解群租的危險之後,『居民們看到有群租現象就來我們這反映。這次整治群租出乎我們想象,我們之前想的是,我們幾個人還不得挨頓打呀。』
迄今,該小區群租房就像老鼠過街,人人喊打。J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