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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9月,曾經創造過上世紀80年代“昆明第一高樓”的地標建築——昆明市工人文化宮將完全拆除,而我們的懷念也走到告別的終點。收住回望的目光,轉頭向前看去:一老一新的交棒之間,帶走的或許是時光,但帶不走的是全體市民對新生活的追求和希望。
城市記憶就是城市品位
易暉
城市記憶就是城市品位,一座城市的魅力在於保留了不同歷史時期的記憶。在醫學上,失去記憶是嚴重的疾病,那麼,消滅記憶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儘管老工人文化宮在昆明現代化建築羣中已經有被邊緣化的趨向,但它身上的故事依然生動感人。作爲30年前昆明的第一高樓及第一棟有電梯的建築,老工人文化宮承載了太多昆明人甚至是雲南人美好的記憶,是昆明一段時期的標誌性建築和物質文化遺產。然而,隨着規劃調整的需要,原工人文化宮所在的片區要建一個市民公共廣場,又涉及地鐵2號、3號軌道交通聯絡線的建設,再加之CBD的開發也需要文化宮片區與其配合,因此,片區的功能升級讓老工人文化宮在存廢上做出讓步。
既然拆除的腳步不可逆轉,那我們只能與美好的回憶就此作別。只是,作別本身不應僅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似的傷感,而應該採取一些積極特殊的方式,能夠盡力留住市民的記憶,留下那些曾經感動過我們的時光。因此,筆者建議,在未來的市民公共廣場,應該樹立一塊老工人文化宮的斷壁作爲紀念碑,寫下它的光榮歷史,讓美好回憶得以延續。
然而,與此同時,我們需要冷靜思索的是,一座年齡才30歲的高樓轟然倒地,畢竟屬於“非正常死亡”,不應成爲加快現代新昆明建設的一個樣板。畢竟,建築物的使用壽命與城市記憶、城市文化成正比。在國外旅遊,不會聽到什麼現代新巴黎、現代新莫斯科、現代新曼谷的新口號,它們之所以吸引遊客,主要靠的還是儘量留住城市記憶。比如莫斯科就保留了大量前蘇聯斯大林時期、赫魯曉夫時期、勃列日涅夫時期的老建築。在市民的心中,這些斑駁的外牆和破損的磚瓦,不僅不會有礙觀瞻,相反,還能時時喚醒他們心底深處的記憶,更能以此教育子孫,我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層出不窮的新建築固然能爲城市的形象加分,也能助力城市的功能升級,但偉大的建築及其背後的精神負載,卻並非是在比新、比高、比設計感的造城角力中凸顯出來的。只有經歷過風雨沖刷之後,具備價值沉澱與時光痕跡的建築,才能成爲時間永恆的註腳,才能長存每一個你我他的心間。
我們需要怎樣的地標
謝建東
城市不可能沒有地標,問題是我們需要什麼樣的地標?城市的地標往往承載着許多公衆的記憶,問題是怎樣看待這樣的記憶?
一座建築,總懷揣一段歷史。歲月給它刻上斑駁的印跡,卻在人們的內心留下金黃色的記憶。那些難忘的故事,講述的不僅是個人,也是這個時代。對於昆明工人文化宮,有人講:那可是改革開放後昆明的第一地標,意義非凡,那裏有我童年的記憶,那裏曾是我們相約的地方……
生活向前衝,建築與我們發生了各種各樣的聯繫,人、時光與建築的故事就這樣拉開序幕。很多時候,我們講述一棟樓,其實是在講我們自己。於是那些不會說話的建築,不再冰冷無情,瞬間產生了溫度。人們到工人文化宮前懷舊留影,舉起相機,拍出來的早已不再是一張照片,而是一段回憶、一份念想、一個時代的縮影,流淌出的是城市特色、文化內涵和人文情懷。
就如曾經的昆明有護城河、城牆,正義路、威遠街一帶佈滿官衙,後來南城的麗正門及月城拆除,沿月城舊址建起了近日公園;再後來,近日樓至護國門的城牆拆除了,南屏街出現了……城牆從土牆到磚牆,再到沒有圍牆,每一次昆明城市建築的變化,都是一次時代變遷的見證。那些在歷次城市變遷中牽扯的記憶,當時也許也沸騰過,後來漸漸沉寂在人們的心中,緩慢走入歷史。昆明工人文化宮只是其中的又一段時光。
每一次拆除都意味着一次新舊的轉換。時代在變,地標也會變。在工人文化宮拆除之後,現代新昆明一定會出現新的地標。但我們希望新的地標不再是追求高度的誇耀,因爲以高度象徵發展速度的文化宮已經停留在上世紀80年代。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當下的昆明人來說,值得展望也應該擔負起建設責任的是,讓新的地標記憶依舊充滿兒童的歡笑、年輕情侶的甜蜜、老年人的安逸,以及市民們對這個城市、這方水土的眷戀與自豪。這纔是地標最大的人文價值,不會因時,因物,因人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