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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社會換個工作很正常,失業就更正常了,失業後找不到工作在家過渡一段時間也在常理之中。但是這些狀況如果持續過久,對於其他家庭成員來說,這個家就正常不下去了。本版撰文李瑞插圖張馳
家事引爆點
『一個大男人天天宅著,你得溝通啊,這樣下去你們的婚姻很危險!』宋磊給iPad充電時無意看到老婆的閨蜜小瑩給老婆的QQ留言,他頓時覺得血管快要爆開了,就好像自己赤身裸體地被她的姐妹團點評一樣,一氣之下舉起iPad向地上砸去。
宋磊發瘋似的喊道:『蔣美琳,我沒工作讓你丟人了是吧,我之前賺的錢夠你們娘倆吃幾年了,你用得著成天跟別人到處說我沒工作沒能力嗎,你什麼意思吧?不行就離婚,你找有能力的去,我不耽誤你!』
妻子蔣美琳愣了幾秒便開始掉眼淚,邊哭邊說:『宋磊,你可以啊,反咬一口。最近這段時間你失業的事兒我煩過你麼,公司撤廠、今年形勢不好我都知道,家裡的開支一直緊我也不跟你說。我一直到處托人給你找工作,你呢?給你推薦的工作你連面試都不去,這5個月除了天天看電影、玩網游你還乾什麼了?還完房貸除去每月開支,你以前賺的那點兒錢還夠乾什麼的?女兒馬上就該上幼兒園了,你想過麼?就只靠我賺的那3000多塊錢夠乾什麼的?快半年了,我也忍夠了,你決定吧,離婚我同意!』
短短幾句話切中了他的要害。宋磊沈默著,看妻子收拾屋子、開門去上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一根接一根地吸煙。
去年12月底,公司撤廠,宋磊失業了。開始時,他不是沒找工作,天天上求職網站、跑招聘會,可是他從事的電子制造行業正是這輪經濟危機主要影響的行業,他又是中層管理,正是各大企業努力削減成本的崗,一來二去便沒了信心。妻子美琳倒是一直在鼓勵他轉行,可是他做管理層習慣了,讓他從零開始?不可能。在宋磊看來妻子托朋友給他找的工作太不著邊際了,什麼人事部擔當、行政專員,還有什麼醫藥行業生產線管理,對於他的職業生涯都是減分項。而且還是托關系找的,他還得表現出感恩戴德的樣子去上班,讓他這個35歲大男人的顏面往哪兒放啊!
想當年追求美琳時,外企管理層的工作正是讓宋磊得意的地方,當時在私企做前臺工作的美琳也是看中了他這份收入不低且體面的工作。6年過去了,妻子還在那家公司,已昇職做人事專員,宋磊卻失業宅在家裡。宋磊當初多少是看不起老婆的職業的,覺得那份少得可憐的薪水還不如在家帶孩子呢,可是現在他卻吃了白飯,還吃了半年。想著往事宋磊不知不覺抽了一盒煙,他終於想明白了,以前他和美琳的婚姻基礎就不正常,那上萬的月薪總是讓他處於居高臨下的地位,而現在他的高位崩塌了,他們的婚姻也搖搖欲墜了。
家事冷處理
『然後你就這麼躲出來了?』晚上宋磊約了發小平哥出來一吐為快,平哥邊喝酒邊說,『你現在是騎虎難下啊,總不能回去跪著說「老婆我不要離婚,我努力找工作,好好跟你過日子」吧。雖然也許你心裡就這麼想的,可是咱純爺們兒,打死也不能開這口啊。』『是啊,我這一砸把自己砸被動了!』『那就冷戰吧,沒別的辦法,要不你裝醉得了!』
宋磊覺得還是冷戰靠譜些,於是喝完酒回家便開始沈默並暗中觀察美琳。妻子還是像以往一樣,下班直接回娘家看女兒,然後快10點纔回來睡覺。她也沒有繼續找宋磊談什麼,洗了澡便獨自睡去。也許真的是死心了吧,也許這樣離了也好。宋磊這樣想著,在書房傻呆呆地盯著電腦上的電影。
冷戰第二天,相對無言。
冷戰第三天晚上,美琳朝書房看了看,欲言又止,宋磊依然沈默。
冷戰第四天,宋磊有點憋不住了,早上在妻子房門口咳嗽了幾聲,妻子還是沒任何反應。
第五天,宋磊找平哥喝酒喝大了,晚上住在平哥家順便一起度過了冷戰第六天。手機上沒有任何未接來電或者短信,回到家妻子也沒理他。
就這樣,整整一周,宋磊跟美琳沒有任何交流。冷戰第七天,宋磊失眠了。他從沒失眠過,這次是例外。在床和電腦間做了半天斗爭之後,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糾結的原因——不想離婚。為了愛情?為了女兒?為了家?也許只是缺乏重新開始的勇氣吧。8年建立起來的感情,不是這麼容易就推翻的。
但如果這麼冷戰下去,想不離婚都很難,沈默絕對是婚姻的墳墓。不溝通,只能把婚姻推向死亡。
宋磊在心裡盤算,怎麼緩和這次離婚危機。出去找份工作告訴美琳我上班了?太慢。找丈母娘當說客?太小兒科。送花?越想越離譜了。最後他想到了女兒,不是說孩子是婚姻最好的黏合劑嘛!
家事終點站
冷戰第八天,早上宋磊買了玩具直奔孩子姥姥家,女兒希希看到他時瞪圓了眼睛像看到外星人一樣。『爸爸,你沒上班麼?』宋磊被問蒙了,纔知道原來妻子從來沒告訴孩子他失業的事兒,難怪她總不讓他白天來看女兒。
『宋磊,美琳說你最近新工作特別忙,你又是請假來的吧?希希挺乖的,你就放心工作吧!』丈母娘熱情地給宋磊拿水果、倒水。看來他失業以及他們冷戰的現狀美琳沒有和家人說,宋磊心裡暗喜,證明妻子並不是真的想離婚,只是在給他時間。宋磊陪孩子玩了一整天,晚上特意留下來等美琳下班一起回家。
看到宋磊時,美琳的表情極不自然,從她的眼神兒宋磊就看得出她是在擔心他把他們的事告訴大家。於是宋磊一直在家人面前打圓場。宋磊瞥見美琳臉上有一抹笑容。
『什麼時候去離婚?』回家的路上月朗星稀,面對妻子的提問宋磊沒作聲,乾脆一把摟過她強吻。這一吻把自己都感動了。好像生了女兒之後,失業之後,冷戰之後,他們早就變成了路人甲和路人乙,這一吻又變回了愛人。宋磊抱著妻子說:『我的好老婆,為了你,為了希希,我要開始努力了。現在正式聘你為我的職業生涯規劃師。就為我一個人服務。』
美琳的臉上漾著笑容,像剛戀愛那會兒一樣,羞答答地說:『我其實一直在為你規劃,你就是不聽我的呀!』『那你說說,我現在認真聽。』
就這樣,他們一路聊到了家,美琳滔滔不絕地說著,讓宋磊驚訝的是她何時有了這般進步。她分析了當下的經濟形勢,以及宋磊所在行業和從事職位在這種經濟形勢下的弊端。並建議他應該利用這個時機調整一下職業方向。『大磊,我不是看不起你纔跟朋友說,是你太敏感了。我只是想通過朋友們的幫助和建議,幫你找到方向,然後希望你朝著這個方向迅速包裝自己,培訓或者考研都沒問題,你別擔心花錢,為了將來的好日子,現在充電花點兒錢我不心疼。』
宋磊沈默了足足一分鍾。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他的心情,他把妻子擁入懷中,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突然覺得妻子那麼貼心,不拋棄不放棄,還一直費勁心思為他規劃,而自己卻……他瞬間充滿慚愧。那夜是個不眠夜,他們一直聊到天亮。
半年後,在美琳的建議下,經過一系列充電,宋磊開拓了新領域的工作。雖然重新回歸了高薪,但他卻沒有了之前那種俯視的心理,還經常客串家庭煮夫。
看著自己幸福的小窩,宋磊不禁感嘆:倘若不是那次失業,自己又怎會真正了解家的可貴呢?
家事觀點
工作好找,伴侶難求。
文中的男女主角用一系列爭吵、冷戰以及最後的良性溝通終於搞明白了一件事——他們的婚姻從開始就有一個引爆點,那就是由於收入懸殊在婚姻中形成的心理落差。而男主角的這次失業,正好讓這個引爆點爆炸了,但爆炸並不可怕,正是這次衝突讓他們有了溝通的機會,能共同去面對失業的困難,心走得更近了。他們也明白了,只要心在一起,困難都是暫時的。
身邊也有不少朋友遇到過由於暫時性失業引發家庭矛盾的橋段,有的人真的離婚分道揚鑣了,而有的人雖然也要鬧離婚最後卻通過兼職、做小買賣共同渡過了難關。
這樣看來,失業這件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兩個人心裡的家先失掉了,失業就變成了順理成章的失家導火索。
其實,如果能換個角度看問題,在婚姻裡,很多矛盾、衝突、爭吵都是件好事。它能讓我們更理性地審視自己的婚姻、家庭,適時調試一下這座天秤是否真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