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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年初,時任《中國廣播報》編輯的白岩松接到同學崔永元打來的電話,推薦他去《東方時空》擔任節目策劃,白岩松因此結緣央視。回想起這20年的主持生涯,白岩松說:『我覺得參與創辦《東方時空》的那段日子是激情燃燒的日子,我們應該繼承《東方時空》的傳統——永不滿足,永遠要有開拓之心。我們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留戀,而是應該想想,我們可以為20年後做些什麼?我們要為現在的年輕人開荒拓路,繼續前進。』
最初沒想當主持人
記者:聽說剛開始你並不願意做主持人。
白岩松:因為我正在策劃周末版流行音樂世界,以報紙為基石,慢慢簽約歌星,打造演出,成立經紀團隊,這個理論在當時中國的流行音樂界是很前衛的,像今天談論拍4D電影一樣前衛,當時我的名片都印了,試刊也做了。我堅決不當主持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讓領導知道我在乾私活,但是時間特別不屑地說,你見過有早上看電視的嗎?我說,那好像還真沒有。就這樣當了主持人。
記者:那時候你們集體住六裡橋的地下室,為什麼還會有人來投奔?
白岩松:我覺得是同類相吸,來的人很多是對過去某種不喜歡的東西的逃離,同時是對自己想象中的未來的一種追求,你也可以管它叫理想、夢想。
記者:現在再看自己早期的節目是什麼感受?
白岩松:我很開心,這是我們共同的日子,那不是我,那是我們一群人。當初我們加盟《東方時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放棄。周兵在蘭州有兩套房子,水均益當時在新華社,大家都在原單位乾得不錯。現在大家會覺得,白岩松、崔永元成功了,但當時是要放棄無數東西的,你敢不敢放棄?今天的人願不願意放棄?
記者:現在年輕人承受的壓力太大了。
白岩松:我們那時候的壓力也不小,你們要比我們幸福得多了,我覺得每一代年輕人都不容易,但是一代比一代更容易。你們現在擔心的是房貸,我們那時住地下室,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還會有自己的房子和車。青春從來就是不容易的代名詞。季老(季羡林)去德國留學,他以為很快就回來,結果二戰爆發10年沒回國。季老跟我說:要知道我當年離開就見不到我媽媽了,我肯定不會離開。你說當時他知道嗎?他不知道,所以青春是不容易的。
感恩過去但不留戀
記者:那你怎麼看這20年?
白岩松:我是感恩的,但不留戀。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人到中年,還沒有資格躺在過去的那段時光裡,從此安穩過日子,還有很多路要走,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覺得參與創辦《東方時空》的人應該繼承《東方時空》的傳統,就是永不滿足,永遠要有開拓之心,永遠做事不能只為自己。如果20年前沒有當初的那些前輩為我們開荒拓路,怎麼能有我們的今天呢?現在我們成了前輩,又為現在的年輕人做了些什麼呢?我覺得紀念不能只是熱淚盈眶、回望和慶幸。
記者:《東方時空》對你個人意味著什麼?
白岩松:意味著白岩松已經是眾人理解和認識的白岩松了,過去白岩松只是我母親的兒子、我哥的弟弟、我同學的同學和我媳婦的丈夫、我未來孩子的爸爸。但是現在是人們看到和談論的那個白岩松,這是名。另外,我不是主持人中富有的,但是別裝孫子,我要比絕大多數中國人日子過得好得多,所以沒有任何可抱怨的道理。
記者:對於後來者,你有什麼寄語?
白岩松:現在的年輕人還是要去做夢,新聞永遠不只是一個行當,如果新聞只是養家糊口的一個行當,那無論在哪個國家都不會是一個好的行當。新聞人的收入永遠排在各國職業收入的中後段,但為什麼有這麼多年輕人願意乾這個?新聞事業裡有比工資更重要的東西。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也要琢磨琢磨,如果一味追求物質,有一天你會走到死胡同裡。
節目裡嚴肅生活中耍寶
記者:說說網上流傳的《東方時空》年會視頻吧,像拿領導錢包撒錢等經典段子都是你設計的?
白岩松:當然,那是我乾的,因為我是主力啊,最多一次散過2000多塊錢。再搞年會,領導很聰明了,錢包裡只放200塊錢或者幾十塊錢。年會是外在的一個載體,如果沒有《東方時空》內在的平等、人性化,不會有那樣的年會。
記者:怎麼想到要搞這樣一臺調侃部門領導的年會?
白岩松:年會我歷來都是策劃主力,我是一個挑氣氛、活躍的角色,但我不能在做《東方之子》的時候在那兒耍活寶吧,所以大家在屏幕上看到的是我嚴肅的一面。最有意思的一次年會是所有領導都穿著服務員的衣服拎著水壺,被我們叫來叫去地倒水、倒酒。其實一年365天,364天是這幫『地主老財』折磨你,有一天是反過來『長工去折磨財主』,這就形成了一種心態的平衡。
記者:所以後來很多單位的年會都去模仿你們,但始終無法超越。
白岩松:年會也是一種文化,如果放不開也不好玩了。有一次我們在郊外開年會,組裡新來的編導冒充警察,專門在必經的路口堵領導和主持人。那年是我們組策劃年會,但假警察抓領導是另外一個組策劃的,他們也沒通知大家。然後他們截住了水均益,小水很乖,很配合,假警察讓抄發動機號,小水就撅著屁股在那開前蓋。截住陳虻了,他特膽小,一直問:我犯什麼事了?特逗。新報記者張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