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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很多人跟我不一樣,不會太想到成本,就是想單純地開一間客棧,打發一下光陰。 “
你有想過離開這邊,去大理這類邊陲地方開間小客棧之類的嗎?”
一個朋友在飯間問我,我搖頭說從沒有想過。
回答得過於斬釘截鐵了一點。其實有點兒不得體。
因爲它的語境發生在,這位朋友剛剛說完“前一陣子在那邊出差,住了一週,感覺還是挺輕鬆自在的”之後。
他明顯有點受感染地向我描述說那邊聚集了許多北上廣深過去的人,其中一些人在開客棧。曬曬太陽,看看湖,慢慢悠悠,很是寧靜。對比之下,他眼下的工作忙得毫無天理可言,老闆直接在微信上設分組討論羣,隨時要回應,真正實現移動辦公。他想Gap year一下了,開個小客棧也挺好的……“有人說,一直留在北京這個城市裏的人,要麼是野心家,要麼是受虐狂。”
在這樣一個大前提下,我的回答顯得粗俗,沒有夢想,還像是在潑冷水。
而且,更令人遺憾的是,態勢還在進一步惡化。隨後,我還問了這樣的問題:那些開客棧的人賺錢了嗎?
不提錢會死嗎?
爲什麼我的思路里只有賺錢與否,而沒有空氣,陽光[最新消息價格戶型點評],雪山,自由自在這些更可貴的東西呢?
我想了想,將原因歸結到了我所接受的教育,過於正統了。
直白點說,眼下我雖然痛恨這灰頭土臉的颳風天,但也並不想特意找個地方曬太陽。因爲曬完太陽,還得做點事吧。天天狠着心曬,也不是個事兒。作爲一個聽歌都可以聽得不耐煩的人,坐在陽光下發呆這件事,大概不會是長久之計。
另外,在某個院落裏呆着,跟遊手好閒,衣食無虞之間應該還是有些差距的。看看書,刷刷微博,陷入遐思,然後就夕陽西下了,聽上去是挺雲捲雲舒的,但隨便舉個例子,這中間你要不要進食呢?沒有現成的熱飯熱菜,沒有人伺候你,天天吃那些主打人羣爲各地遊人的“再見不會是朋友”型的館子嗎?
不能夠啊,景區餐館是正常人長期吃的地兒嗎?
那麼,自己買菜燒飯?可千里迢迢就是爲了換個地方燒菜過小日子?這事兒究竟有多美妙呢?
所以,即便是當遊客,我可能都只想噹噹短期遊客。那麼,這種心態,又怎麼可能在一個陌生地方,盤個地,安穩紮根下來呢?
退一步說,即便要逃離都市生活,我也絕不會選擇以開客棧的方式,因爲服務業不是我的菜,爲人民服務也不是我的理想。
我不會纔出虎穴,又入狼口地選擇在一個風景宜人的地方賣盒飯,疊被子。看揹包客步履匆匆,早出晚歸。自己在院子裏打轉轉,算細賬,操心一堆陌生傢伙的吃喝拉撒……這怎麼可能有利於身心的潔淨輕盈?
生意好,賺錢多的話,或許還能想得開一點,要是半死不活,那無異乎套牢。
說來說去,又繞回了錢。
肯定有很多人跟我不一樣,不會太想到成本,就是想單純地開一間客棧,打發一下光陰。畢竟天上的雲朵和星辰纔是永恆的。
但是,弱弱地補充一句,客棧續租的費用難道不也是永恆的嗎?
生活在別處,糟心事兒如果會少那麼一兩件,但它又會不會在另外的地方找補回來幾件呢?這個世界不是號稱能量守恆嗎?
靠才華賺錢是個危險的事
敘舊對於中年人來說已經成了一種生理需求。最近,我就踊躍參加了幾次同學、同事的聚會,效果總的來說還不錯,但也有並不令人滿意的地方—比如,大家對我的回憶,普遍認爲我原來是個說話和做事都會不時陷入莫名其妙狀態的人,“當然,總體來說還沒那麼討厭。”—這算是對前邊評價的一個挽救吧。
我因此回憶了一下我的莫名其妙史,好像這樣的例子的確有不少。比如,我記得我大學生活的第一天就得罪了我的班主任。班主任是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而且挺漂亮的女孩,我對她說“你爲什麼不找個更賺錢的工作”。我當時大概是想和她套近乎,但是我的話術真的不怎麼樣。說別人掙錢不夠多,其實是在侮辱別人的智慧,而且我的漂亮班主任捨棄了外邊繁華世界來爲我們這些無知的小子貢獻她的青春,我的話似乎還挺不領情。
其實真相是,我很欽佩那個女老師的組織和講話的才能,並想到,一個有特殊才華的人應該做一些可以利用他們的優勢,通過競爭獲得更高收益的事情。我相信在比我年齡更小的職場人中,這種思維傾向將更加明顯。
一個原因是他們自認爲更加有才華,另外,社交網絡的普及讓才華的定義更加泛化了。比如,你喜歡講笑話,這原先只能算個不良習慣,但現在如果你有個微博賬號,就可能因此賺到很不錯的收入。
不過在理論上說得通的事,在現實中總是有問題。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試一下,用講笑話賺錢的效率是如何輸給你去小區的垃圾桶裏撿礦泉水瓶的效率的。爲什麼會這樣?毫無疑問,用講笑話謀生的人太多了,而且這些人中有很多同樣有才華。
如果一個畢業生決心走一條以才華謀生的道路,可以說是很危險的—首先,你不知道你自認爲的才華是不是真的存在,我相信人在判斷自己某方面超常能力的時候都會出現些許誇張的成分。
其次,也許有這種才華的人太多了,你們在分食一小塊蛋糕。而且這種情況下,一個人很難確認“努力”是不是真的對自己的競爭力有加分效果,而這種無效競爭很可能是過了很長時間後才被發現的。
另外,還有最糟糕的一點,很多很有才華的人,他們能夠有效賺錢的時間非常短,當那些過人之處泯於衆人之後,他們還對靠出色的決策來賺錢很依賴,以至於他們在之後很長時間做了很多對他們的人生有害的努力。
我原來認識個很聰明的生意人,後來因爲生意失敗而做了一項“最差的創業”—開了個檯球廳,因爲房地產不斷變貴,爲了降低成本他被迫把地點選在地下室,就算生意好,肺也會被在臺球廳抽菸的人薰得和臘肉差不多。另外,在打檯球的人中充滿了那些不好對付的角色,他們的出現也造成了生意運營的危險,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很難提高單位時間的價格,把成本變化轉嫁到客戶身上去或者提高毛利率。這個很聰明的檯球廳老闆,難以忍受這種差勁生意的折磨,最後他終於想到了怎麼讓他的檯球廳具有高毛利率的辦法—他招聘了十幾位胸部飽滿的女孩,並讓她們穿上低胸緊身衣。顧客們可以花錢請女孩們一起打檯球,而這時候那些“檯球愛好者”往往也會出很貴的價錢去購買檯球廳裏出售的飲料。這個辦法看起來真不錯,顧客、女孩和檯球廳都挺滿意……後來這個老闆因涉嫌提供色情服務被警方帶走了。
現在看來,我的老師的職業選擇沒有什麼問題,她不想靠所謂的才華工作是因爲不想處在那麼焦慮的狀態中,並且她有權利從她所在的學校獲得價格已經很不便宜的房子。至於她出色的組織和講演才能,用於她的家庭效果也是很不錯的。
畢業季又要到了,就才華問題我提了點建議,算是對將要進入職場的新鮮人的一個小小提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