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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市建築裝飾協會相關負責人稱,東莞裝修公司3000多家,大半是裝修『游擊隊』。乾了十多年裝修的老李(化名)就是其中一支『游擊隊』的『隊長』,這些年,他帶著一小隊人馬在廣州、東莞『打游擊』乾裝修。
老李自稱是班頭,是裝修流動人員。
裝修『游擊隊』怎樣攬活?他們和裝修公司、業主之間又有哪些利益糾葛……也許,老李的故事,能帶我們了解一些真相。
很多公司並無資質,接到活後轉包給『游擊隊』
老李是湖南人,今年50歲,從事裝修行業已有10餘年時間。他帶著一支人數不固定的裝修『游擊隊』,隊裡電工、油漆工等各種裝修工種都有。他自稱是個小班頭,常年流動,主要在東莞各鎮街承攬裝修工程,有時也會去廣州找活兒。
老李接的活,大多數都是來自裝飾裝修公司的轉包,還有一些是他裝修過的業主,認為他活乾得不錯,口口相傳又推薦給其他熟人和朋友。有時,像他一樣的班頭接了活,忙不過來也會拉老李一起乾。
老李坦言,雖說他所承接的大部分裝修工程,都是從裝飾裝修公司轉包過來的,但乾這行多年,他發現,這些掛著牌子、打著專業裝修名號的公司,不少也是『掛羊頭賣狗肉』。老李說,這些公司,有的掛裝修公司牌子但沒裝修資質,有的是土建或設計公司,但也攬裝修活一起搞。
沒有裝修裝飾資質的裝修公司,本身沒有裝修隊伍,纔會把攬的活轉包給老李這樣的『游擊隊』。
這些無資質的裝修公司怎樣和『游擊隊』對接呢?老李說,有過合作後,公司負責施工管理的人就會和他這樣的班頭一天天熟悉,並積累不少這樣的『游擊隊』裝修資源,等下次有活兒時,再找他們很方便。
接到活後,『游擊隊』根據工程量臨時『組隊』
當裝修公司找到老李這樣的班頭,雙方書面或口頭約定好工程量、工期、工錢等合作條件後,班頭會根據他們承接的工程量和工期等,迅速召集裝修所需要的裝修工人來『組隊』。也就是說,裝修『游擊隊』的『隊員』有些並非固定成員。
老李的班組,不算他,固定成員有四五個,一般小工程他們就不用額外找人了。但遇到比較緊急,工程量又大的裝修,老李會利用在這行多年積累的資源,找到一些具有一定裝修技能的工人。很多時候,他會從和自己相熟,但這段時間沒接到活的裝修班組找人。
固定跟隨老李的這些裝修工人,他本人比較信任,對他們的工作能力和性格都比較熟悉。但臨時由於工程需要找來的工人,有時會出現一些問題,從而影響施工。比如,某個新找來的工人在老李的班組乾了一兩天,後來聽說另外班組承包了個工程,工作強度相當但工資要高,他可能就會直接走人。
老李這時如不能及時找到合適的裝修工人補充進來,就極有可能耽誤工期。而逾期完工的直接後果,就是拿不到或被扣發工錢。
裝修『游擊隊』行規是『進場乾活,離場拿錢』
老李說,自己乾裝修這麼多年,承接過很多裝修公司的活,但跟他簽過轉包合同的也就能佔到20%,其它基本上都是口頭約定。而他們這行也有不成文的行規,一般是『進場乾活,離場拿錢』,即在結束班組施工的當天,裝修公司或業主纔把工錢付給工頭,工頭再發給手下的裝修工人。
老李坦言,一些小工程,不簽合同他覺得無妨。因為這樣,對雙方都沒有約束,他也可以趁著做這個工程比較閑的間隙,去附近攬些別的活乾。
但大多時候,老李還是希望裝修公司在轉包時,能跟他們簽合同,盡管自己也要履行一些責任,但至少避免了很多因不簽合同帶來的風險。
他說,很多時候不是自己不想簽,而是裝修公司不跟他們簽。如果因為沒簽合同就不乾,那也許他會面臨沒活可乾的境地。再說,就算他不乾,也還是有大把像他這樣的裝修『游擊隊』把活兒接過去乾。
老李說,裝修公司一般不會跟他們簽合同,而身為班頭的他,也從未和班組的裝修工人簽過合同。他們之間的關系維持,就是工程和工錢,而口頭約定要最後實現,也要看雙方的人品和建立起的信任有多少。
行業風險
『游擊隊』很少簽工程合同
有時遭中途辭退或被拖欠工錢
與『黑公司』合作有風險
老李與裝修公司之間經常無合同約束,有時也帶來不少損失。他說,因為不少工程都是熟人介紹或之前有過多次合作,所以接這些工程承擔的風險比較低,一般按時保質乾完活後,都能在離開裝修現場時拿到工錢。
但有少數合作的裝修公司,有時會以各種方法拖欠工錢。老李稱這些公司為『黑公司』。
去年,老李給黃江鎮一棟商用樓的大堂做裝修。雖然當初說好,老李的班組離場時裝修公司就給工錢。但到他們離場時,裝修公司卻說,等全棟樓都裝修好後,他們纔能收到甲方即業主的工程款,所以暫時沒錢付給他們。後來對方一拖再拖,至今老李也沒能拿到這筆錢。
老李說,因為沒簽合同,後來裝修老板不認賬或拖欠他的工錢,每年至少有5萬元。
沒合同,除了有工錢拿不到的風險外,還可能隨時被辭退。有次,老李承包了常平火車站附近一棟樓房的裝修。那項工程較大,裝修公司找他們,老李也在附近給班組租了房,但乾了十幾天,公司卻說工程量大,感覺老李他們實力不夠,所以將老李他們這班人辭退了。那次,老李不僅沒拿到工錢,還搭上了為自己和工人租房子的錢。
與工人不簽合同有風險
班頭和班組的裝修工人之間不簽合同,也無法明確雙方的責任。老李說,除了固定跟他乾的幾個人外,一般他找來一起乾活的人都是以前打過交道,或熟人推薦的。但有時因接了較大工程臨時找來的人,或新加入的人,也會出現一些問題,比如工人臨時走了,現場損壞了材料或設施誰承擔責任等。
這段時間,老李在長安鎮帶著四五個工人,給一棟辦公樓裝修。在他們裝修前,有些地面瓷磚(裝修效果圖)已鋪上,但要做保護措施。因為這次的裝修比較高檔,有個新來的工人開小機械車,不小心把瓷磚弄壞了20塊。業主要他們賠3000多元,要不就不給發乾了十幾天的工資1.4萬多元。而這筆錢,是老李賠還是工人賠,到現在他倆還沒扯清楚。
問題
普通家裝都面臨至少兩層轉包
包工包料裡有很多『貓膩』
業主找到裝修公司,裝修公司無資質也沒自己的裝修隊,把工程轉包給班頭,班頭再找來一些裝修技術工人施工。這樣來看,即使一戶家庭這樣的家裝工程,也會面臨至少兩層的轉包。
這樣一個層層轉包的裝修鏈條,最吃虧的還是業主。
1、趕工期省工序
就算不簽合同,班頭在開工前,也會和承包裝修工程的公司約定好工程量、工期等主要條件。老李說,他們進場施工時,工錢都是按天算的,雖然也想快點兒完工去接下一個活,但他們乾裝修的活兒也有規矩,有些工序不能搶,有時急著趕工並非他們自願,而是裝修公司在催,要他們提前完工(這樣裝修公司就可以少付工資),否則就威脅不給工錢。
這樣一來,趕工出來的裝修質量就可想而知了。也許剛裝修完看不出問題,但時間久了問題就出來了,比如防水工程可能漏水、牆面掉皮等。當業主想找他們時,他們已經流動到另外的地方了。
2、包工包料藏『貓膩』
老李說,自己的裝修施工隊不大,所以只包工不包料,裝修所用材料一般是裝修公司提供或業主自己買。而單是買材料,也有很多『貓膩』。
他介紹,裝修公司會從買材料這一環節賺不少錢。他們一般是兩種方法獲利:和材料供應商合伙謊報材料價錢,在業主前出具假票據,票據上購買的材料是高價,但材料商實際給裝修公司的價格要低得多,差價被他們兩方賺。
還有一種是,裝修公司向業主鼓吹用的材料多好,是品牌貨,其實呢,買來的材料遠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好,而好材料和一般材料之間的差價,裝修公司又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