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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明天被約談。』不久前,擁有830多萬粉絲的華遠地產董事長任志強發出的這簡簡單單的6個字,引發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各路網友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又『放炮』了?肯定又得罪人了吧?這回會不會有事兒?還有人對未來房地產政策展開了無限聯想。連潘石屹都擔心:『發生什麼大事了?發現任志強這門大炮啞了。』
之後,人們纔發現,這是一場『虛驚』。任志強,這門『大炮』不但沒啞,還更加雷聲滾滾。有人說,如果『啞了』就不是任志強了。
這事兒雖然過去了,卻勾起了人們的興趣和思考:是什麼讓任志強煉成了這般『大炮』性格?帶著這樣一個問題,記者走近了任志強。
『煤球在任志強的手裡燒得嘶啦嘶啦地響,一股燒焦的肉皮味冒出來,大家全都愣神了。』
一次,幾個老鄉聚在一起抽煙,找不著火柴。任志強扒拉扒拉,從爐子裡拿出一塊暗紅色的煤球,給大家點煙。煤球在任志強的手裡燒得嘶啦嘶啦地響,一股燒焦的肉皮味冒出來,大家全都愣神了,任志強卻催促道,趕快點。
有人從這件事判斷,任志強是山東人。是的,任志強祖籍山東掖縣,過去是出武狀元的地方。
1951年3月8日,任志強出生在一個高乾家庭。他的父親任泉生,1918年生於山東省掖縣,1937年參加革命,解放後擔任過商業部副部長。
任志強兩三歲的時候,隨父母落戶北京,更早一些的事兒,他記不太清了,他的童年記憶主要是從小學開始的。
『為了省幾分錢的車票,他就開始約院子裡的孩子一起,走路往返於學校和家之間。大約需要1個小時左右。』
任志強的小學是在宣武門外的康樂裡小學上的,最早叫培英小學,他二年級時改為康樂裡小學。大概位置在崇光百貨西南的一條胡同裡,現在已經沒有了。
至今,他還清晰地記得,學校是一個四合式的建築,正面三層:一層是校長辦公室、教研室;二層是男生宿捨;三層是女生宿捨。兩邊是兩層小樓,都是教室。中間圍著一個大操場。學校西門有個豁口,外面是食堂、澡堂子。
任志強從一年級就開始住校,周日晚上到校,周六中午回家。那時,任志強家住西城三裡河二區。任志強說,從小學三年級後,為了省幾分錢的車票,他就開始約院子裡的孩子一起,走路往返於學校和家之間。他能吃苦、組織能力強,應該從那時候就有體現。
從三裡河到學校,有五六公裡。那時候,二七劇場邊兒上還有鐵路,他們沿著鐵路一直南行,過了木樨地,有一條東西向的河,他們再順著河邊向東走,繞過北京小學,就到學校了,大約需要1個小時左右。
這一走就是4年,直到他上了初中,就是現在位於二龍路的三十五中,他有了一輛自行車。
『這是一個古老的王府。房子很好,但冬天沒有暖氣,我父親曾經發生過煤氣中毒,差點兒死了。』
一輩子給別人蓋房子的任志強,小時候住的條件算是比較好的,但總是搬家。剛到北京的時候,住過西城的棉花胡同、磚塔胡同65號院,後來搬到三裡河二區。
三裡河二區是任志強住的時間比較長的房子,他整個小學期間都是在三裡河二區住的,當時是商業部的宿捨,是一個沒有院子的大院,任志強經常和院子裡的孩子圍著大院賽跑。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裡的一些故事,也常在這個院子裡上演。
後來,任志強家還曾經搬到過壽逾百胡同的一個四合院。這是一個古老的王府,有好幾進院子,他家住最後一進院的北房,東西配房是另外兩家。『房子很好,但冬天沒有暖氣,我父親曾經發生過煤氣中毒,差點兒死了。』這是任志強對這處宅院最深的記憶。
後來,他們又搬到了東四附近一套房子裡。任志強覺得這套房子好,因為這套房子裡有暖氣,他上了年紀的父親冬天不用再搖煤球、生爐子了。
那時,任志強沒想到,自己會一輩子和房子打交道。
『任志強小時候游泳很好,剛上初中時,得過勞衛制獎章,成績是1分36秒。幾十年了,他還記得當時的成績。』
住的條件雖好,但在困難時期,任志強也沒逃過挨餓。『不管什麼家庭,都困難,只是程度不同。我上小學的時候,只能說有飯吃,不能說吃得飽,到晚上會覺得餓,因為糧食有定量,大米、白面也很少吃。』任志強回憶。
任志強也經常穿帶補丁的衣服。他家兄弟姐妹4人,他排行老三。衣服的穿著順序是哥哥穿完、姐姐穿,然後給他。他現在看小時候的照片,穿的鞋還都露腳趾頭。
盡管物質生活貧苦,但不妨礙任志強的快樂。打撲克、彈球、打?(g?)兒、滾鐵環,任志強都是高手。另外,現在的玉淵潭,當時叫八一湖,那時不要門票,是任志強一顯身手的好地方。童年的他,經常是夏天去游泳、冬天去滑冰。任志強小時候游泳很好,剛上初中時,得過勞衛制獎章,成績是1分36秒。勞衛,即『准備勞動和衛國』。勞衛制,曾是我國的一項重要體育制度,獲此獎章,代表著一種榮譽。幾十年了,任志強還記得當時的成績,可見任志強對它有多重視。
『母親就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老太太,一心一意乾革命,為了事業可以不管家庭,不管孩子。』
『我小時候,和別的孩子沒什麼不同。學習上,數學比較好。我記得上小學時,學校經常在大操場上出題,擺上幾張桌子、幾把椅子,看誰寫的速度快,我經常第一個交,數學競賽也老能拿第一。可語文不行,六年級畢業的時候,數學得了100分,語文只得了86分,所以只考上了三十五中。三十五中是區重點。』任志強對記者說。
因為語文不好,四年級家長會的時候,老師曾為此找過家長。但父母並沒有批評他,而是給他找了很多書,讓他補短板。
在任志強的印象裡,他小時候父母經常出差,一出差,他周末就只能回阿姨家。
任志強說,他的母親就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老太太,一心一意乾革命,為了事業可以不管家庭,不管孩子。『那個時候,我們的父母都把我們叫做革命財產,是歸革命的,領導讓你乾什麼就讓你乾什麼,黨讓你乾什麼就乾什麼。』
任志強記得,妹妹的女兒結婚時,他開車,母親和妹妹坐在後面,妹妹穿了一件連衣裙,大家都覺得,女兒結婚,穿連衣裙沒什麼,但他母親卻說:『看你穿的像什麼,和你坐在一輛車上,真丟人。』母親年紀大了以後,過生日時,也還總把勛章、獎章、毛主席像章別在身上。
『沒有他父母的影響,如果他從農民家庭長大,不可能總是「當著總經理,操著總理的心」。』
父母對他的影響,任志強一直覺得沒有什麼。『小時候父母忙,沒時間管,我們獨立生活、獨立思考能力比較強,好多東西都是我們自己獨立思考出來的。』任志強認為,對於人生平坦的人來說,童年和家庭影響很大。而像他這一代人生坎坷的人不是。
『「文化大革命」以後,父母被打倒了,不知道怎麼辦,也沒書可讀,內心開始懷疑、開始思考,很多觀念都變了,對我影響很大。後來,我到部隊當兵,那些年對我影響也比較大,我和我父母在觀念上有很大的不同。』任志強補充道,當然觀念的不同並不影響他和父母間的感情。
雖然任志強沒什麼感覺,但他父母無形中還是給了他很大的影響,比如他對信念的堅定,他的艱苦朴素。
華遠地產有人對記者說:『任志強曾有過一段牢獄之災。被冤枉了,發點牢騷什麼的,很正常;但任志強出來後,一句話沒說,這可能是骨子裡他父母帶給他的。另外,他一心撲在工作上,在生活上不講吃不講穿。比如,和大家一起吃食堂,給什麼吃什麼,從來不剩,知道「粒粒皆辛苦」;穿的方面,為了方便,曾經同款襯衫買過好幾件,他自己知道是天天換,外人還以為他不換衣服呢。華遠地產最早創業的時候,他的頭發都是同事給理的。現在條件好了,他也能省就省,寫文章的紙都是一面兒用過的廢紙。』
地產同行也說,他思考問題的維度和高度受家庭影響很大。『沒有他父母的影響,如果他從農民家庭長大,不可能總是「當著總經理,操著總理的心」。』
『一巴掌打到任志強的臉上,眼鏡都被打飛了,接著又揪任志強的頭發,頭發被揪掉了一小綹。任志強一直沒還手。』
『聰明、正直、倔。』這是小時候老師、同學對任志強的印象。對於倔,任志強也認可:『小時候就那樣,我看那時候的照片,多數都是繃著臉、皺著眉、撅著嘴。』這恐怕也是任志強『大炮』風格的根源。
很多人奇怪,任志強性格那麼直、那麼倔,說話方式那麼不招人待見,甚至還享受過演講被扔鞋的『總統待遇』,但他為什麼仍然受到很多人的尊重,還能成為房地產業最有影響力的人?
『任志強言辭犀利、姿態咄咄逼人只是表面現象,其實他對人挺好的,第一,他不害人,不欺負弱小;第二就是朋友有了難處,他能幫就幫。』和他共事多年的同事說。
這一點在他童年的體現就是:很調皮搗蛋,也打架,但從來不欺負女同學,對同學很仗義。
小時候的一些習性,是骨子裡的,會影響終身。這也是為什麼人們常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對於任志強,有個故事。華遠初期,曾負責一個項目的拆遷,因為難度大,任志強親自上陣。有個拆遷戶老太太,見任志強來了,一巴掌打到任志強的臉上,任志強的眼鏡都被打飛了,接著又揪任志強的頭發,頭發被揪掉了一小綹,因為對方是老太太,任志強一直沒還手。任志強後來對人說:『疼,但只能忍著。』
任志強這樣讓人唏噓的故事有很多,有人說,這個故事是任志強本性最真實的寫照,也正像他的名字一樣:『仁』而『志強』。(李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