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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網·濱海高新訊河北省張家口市蔚縣草溝堡鄉高莊子村,這個隱藏在深山裡的農村依然貧瘠,那座四面漏風的平房還在,但卻很難再見到李瑞一家人的身影了。
小李瑞的家搬到了縣城裡。自從兩年前在天津火車站偶遇溫家寶總理後,他得到了最快、最好的治療,如今,他的父親李貴樹則興奮地逢人就說,『我兒子的病好了。』
幾年來壓在李貴樹一家人心上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接下來他們的生活重心開始轉向新生和感恩。兩年前,在北京兒童醫院旁的地下室裡,李貴樹的心願是,等孩子病好了,要帶著他給溫總理磕仨頭,如今,他終於可以還願了,『過完春節,我們想帶著李瑞去給他溫爺爺磕頭去。』
再訪『重生』小李瑞:幸虧那天遇到溫爺爺
『我做夢也沒想到會遇見總理』
在蔚縣,人們仍然討論著得白血病的李瑞在天津被溫總理搭救的故事,這已經成為這個國家級貧困縣津津樂道的話題。
時間回撥到2009年2月16日,因為資金問題,李貴樹已經決定放棄對小兒子李瑞的白血病治療,改為回家吃偏方。
上午11:00,李貴樹在天津火車站買了三張當晚9點多的返程火車票,他們打算在這裡等上10個小時,一家人絕望地在候車室等車,周圍人群熙熙攘攘。
中午剛過,一直在媽媽懷裡熟睡的李瑞醒了,吵著要喝酸奶,李貴樹起身去給兒子買,他找了很久都沒有家鄉那種5毛錢一小袋的酸奶,不知過了多久,李貴樹返回火車站時已經是下午3:00,『但那時他已經進不來了,因為火車站戒嚴了。』李瑞的母親王志華告訴記者。火車站外,李貴樹焦急地想把酸奶拿給兒子,而火車站內,王志華抱著李瑞已經泣不成聲,『我當時什麼也沒想,就知道,孩子有救了,溫總理要救我們的孩子。』就在李貴樹離開的不到1個小時的時間裡,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到火車站視察,得知一家人因沒錢給孩子看病而准備打道回府時,便安排李瑞到北京市兒童醫院救治,『准確地說是,2009年2月16日14點49分。』王志華就像記住兒子的生日一樣永遠記住了這個瞬間。
如今,事隔將近三年,小李瑞已經脫胎換骨長得健康活潑,而李貴樹、王志華夫婦依然能夠清晰流利地向問起的人,講述他家兒子在火車站被總理救助的那個瞬間,李貴樹說,他做夢也沒想到會遇見總理。
再訪『重生』小李瑞:幸虧那天遇到溫爺爺
『我答應過總理要把李瑞培養成人』
兒子大病初愈,李貴樹心裡還是不太放心,他打算過完年就著去給總理磕頭的機會再帶兒子去醫院復查一次,順便多開點藥,『希望沒事。』
李貴樹並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外出打工掙錢貼補家用,『但最起碼現在還不行,小兒子還小,李瑞要上幼兒園,如果他走了,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照顧兩個淘氣的小娃娃。』王志華對記者說。
李貴樹夫婦也想過能不能賣一些煤到外地掙錢,『我們這是煤鄉,但是沒有銷路,也就是想想罷了。』或者弄個小賣部,既能貼補家用,又可以省去孩子買零食的錢,『但我們也沒有本錢。』
說到最想做又最有把握的事,李貴樹脫口而出,『養羊,綿羊,就買一批,來年就能下羊羔,行情好著咧,基本上兩年就能回本,我們村有養的。』李貴樹沒事的時候算過,一只大羊1千元,十只1萬元,一百只10萬元,到此他再也不敢算了,他知道,別說1萬了,連1000元錢都不知道去哪裡淘。
『要是有好心人願意給我投資,我賺了錢肯定連本帶利還給他,我不要他的錢,能幫我起步就謝謝他了。』李貴樹笑著搖搖頭,『我就是想想,不敢奢望太多,兒子的病好了我就要謝天謝地了。』
李貴樹雖然對於一家人的未來還是一頭霧水,但有一件事是他死都不會忘記的,那就是將李瑞培養成人,『能上高中上高中,能上大學上大學,砸鍋賣鐵也供他,我答應過總理的。』
事實上,這只是一個一廂情願的『承諾』,如今卻成了這個憨厚的農村人生活下去的動力。
再訪『重生』小李瑞:幸虧那天遇到溫爺爺
感恩:難忘全國人民恩情
2010年4月份,北京的一位叫王景春的律師只身一人趕了一天的路找到了李貴樹在山上的家,放下了5000元錢,『你不僅要堅持把兒子的病看好,還要堅持把日子過好,到北京需要幫助的話盡管給我打電話。』王景春走後,李貴樹一直不相信這是真的。
除了王景春等很多好心人,李貴樹還要感謝的就是當初為他們家李瑞奔波勞碌日夜趕稿的媒體記者,『尤其是你們《每日新報》,李瑞大頭像旁邊的「希望」倆字真讓人溫暖。』
李貴樹心裡清楚得很,如果沒有偶遇溫總理,沒有醫護人員的鼎力會診,沒有好人的捐款,沒有媒體的大力報道,他的兒子李瑞也許早就沒有了性命。『還得感謝各級領導的關心和幫助。』聊到感謝,李貴樹掰著手指說了很久,在偶遇總理之前,他見過的最大的領導就是鄉長,而之後,好多領導都和他握過手,『可惜我記不住他們是誰,只能在心裡默默感謝這些關心過我們的人。』
李貴樹最熟悉的就是草溝堡鄉的鄉長,『鄉長對我們真好,還沒遇到總理時他就組織大家幫助我們,現在這個縣城的房子也是鄉裡出錢給我們租的。』李貴樹告訴記者,『雖然力量有限,但是絕對都是救命錢。』
再訪『重生』小李瑞:幸虧那天遇到溫爺爺
現狀:鄉裡租房搬出山區
在給李瑞看病的這幾年,李貴樹不停在奔波,像是把一生的路都跑完了,他四處借錢,別人的關心他都記在心裡,但如今也不太記得大家都說了什麼,唯有一個東北女人的話他沒忘,『大哥一看就是有福的人。』這是在北京兒童醫院的病房外,一個認出他的中年婦女的一句玩笑話,但李貴樹一直記在心裡,『我覺得她說得對,不然我家李瑞怎麼這麼好命呢?』
蔚縣是一個國家級貧困縣,除了酒店外鮮有高樓,李貴樹的新家就在縣城邊上的一條胡同裡,一室、一廳、一院子,『這是我自己找的房子,一年租金3300元,鄉裡替我租的。』要不是大病初愈的小李瑞要上幼兒園,李貴樹一家人也不會搬到山下來。
房子挺寬敞,裡面除了一張大床、一張小床、一個沙發、一個茶幾、一個簡易衣櫃外別無其他家具,『只有這個簡易的衣櫃是新買的,其他的都是房東留下來的,有什麼用什麼。』王志華說著指了指牆角,『老家的鍋碗瓢盆都帶下來了,這個新的電高壓鍋是買電動車送的。』
為了送李瑞上下課,李貴樹的大哥給了他一輛破電動車,『可沒騎幾天就壞了。』後來,大哥又給李貴樹拿了5000元錢,讓他買輛新車,剩下的錢過日子,『李瑞的病雖然好了,但我們欠了一屁股債,不但還不上,還得繼續借錢度日。』
李貴樹一家人目前的外債是8萬元,在老家的賬本上都一一記錄著。
『三個兒子日後娶媳婦的事我們現在都不敢想,就想著怎麼纔能把錢還了,把現在的日子過下去。』如今他們的個人收入就是種地,『但今年的菜被一場冰雹都砸爛了,就算好的時候,刨去自家口糧,一年也就有兩三千的收入。』王志華說。
李貴樹一家人的生活在李瑞病愈的喜訊到來之後再一次陷入僵局,『能借錢的地方早低過頭了,舊債還沒還,哪敢再開口。』令李貴樹有口難言的是,全國人民為小李瑞捐款之後,大家都以為李貴樹一家『發了』,『但那些錢只能在北京兒童醫院使用,出了醫院大門一切還得靠自己啊。』
李貴樹告訴記者,李瑞本應該每月上京復查一回,但醫生宣布李瑞病情穩定之後到現在有3個月了,李瑞並沒有再去北京檢查,『雖然看病不花錢,但去一次北京我們一家人就得2000塊錢,實在是沒錢了,就沒去復查。』
在家裡,李瑞頑皮得很,母親王志華經常一邊照顧剛剛1歲多的小兒子,一邊嘮叨:『李瑞你能聽話點兒不,淘死了。』對於這些碎碎念,李瑞顯然已經免疫,他依然屋裡外面地跑,有時王志華氣急了,就象征性地打他兩下,然後指著這個大病初愈的孩子說:『你是溫爺爺救的娃,你這樣像話嗎?』
說來也怪,雖然李瑞並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曾經有多嚴重,但這一招對於李瑞的震懾力顯然百試百靈,小李瑞馬上安靜下來,窩在爸爸李貴樹的背後偷偷地笑了起來,每當這時,王志華就說:『這孩子記得溫總理,經常指著電視機喊,溫爺爺,溫爺爺……』
如今,李瑞的病好轉且穩定了,外表看上去,別人很難分辨出他就是那個名噪一時的病娃娃,這對於李瑞來說也許是件好事,他的生活將重新開始。
再訪『重生』小李瑞:幸虧那天遇到溫爺爺
幸福的小李瑞:家裡永遠的寶貝
雖然李貴樹一家人依然過著負債累累的苦日子,但將滿5周歲的李瑞在家裡絕對沒受過委屈,用她媽媽的話說:『只要我們有能力,他要什麼都盡量滿足,更捨不得打罵了,尤其他爸,特別疼他。』
李貴樹對兒子的疼愛體現在各種細節上。為了送李瑞去幼兒園,李貴樹跟親戚借了錢買了輛電動車,剛買的第一天,李貴樹就叫老婆在車把手的內側縫了兩只簡易的小手套,以便李瑞坐上去時可以把小手伸進去,『怕他凍著。』雖然看上去有些寒酸,但卻溫馨極了。
孩子畢竟是孩子,雖然喜歡寫字,但注意力依然非常容易分散,經常寫著寫著就跑到爸爸身旁捶捶打打,這時李貴樹無論在乾什麼都會陪他玩一會兒,有時玩得興起,李瑞還會用小手使勁打在李貴樹身上,『我不會生氣的,他小,不懂事,可能跟我比勁兒呢。』李貴樹笑著說。
李貴樹告訴記者,李瑞出生在一個大雪天,這個『意外』得來的孩子,夫妻倆原本是想過繼給親戚的,但生下來就捨不得撒手了,沒想到李瑞自幼生病,父母在他身上傾注的心血更是無法衡量,『曾經因為沒錢想放棄治療,現在想想也對不起孩子,孩子好不容易撿回條命,我要好好疼他、培養他。』李貴樹說,『以前從來都是由著他的性子來,但孩子漸漸長大了,得管了,不然成不了纔,對不起溫總理和全國人民對我們家的恩情。』
好吃的小李瑞:
小賣部是他的『福地』
記者在幼兒園見到李瑞時,他正在老師的指導下用橡皮泥捏『麥當勞薯條』,絲毫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樣子,但生性靦腆的他見到生人還是會拉著媽媽哭哭啼啼,一和大家做游戲就又會馬上破涕為笑,『很活潑、很可愛,我們對他也沒有特殊對待,怕引起他心理上的負擔。』幼兒園老師說。
11:30,到了中午下課的時間,李瑞拉著爸爸的手往校門口走,突然在一個小胡同停了下來,然後撒丫子往裡跑,在一個小賣部停了下來,這裡是他每天上下學必定報到的地方,老板熱情地對小李瑞說,『只能拿一個哦。』
只見李瑞笑呵呵地看著琳琅滿目的零食,伸著手一時不知道拿哪一個,拿了一個還想伸手,然後偷偷看看站在一旁的李貴樹,『再拿一個吧。』李貴樹拍拍李瑞的頭。於是小家伙又拿了一小袋零食蹦蹦跳跳地走了。
『這個小賣部我們常來,李瑞上午下課,下午下課都要去一趟,他爸自己捨不得吃喝也得給他買。』王志華說,『不過最近他有點不好好吃飯,要是再這樣下去,就不許他吃零食了。』
孩子就是孩子,『美食』對於他的誘惑太大了,有時家裡來人給李貴樹帶一瓶啤酒,小李瑞看到爸爸喝得起勁也吵著要喝,王志華就給他喝,結果喝了一口李瑞吐吐舌頭就再也不碰了,逗得全家哈哈大笑。
聰明的小李瑞:
喜歡讀書會玩『單反』
吃歸吃、玩歸玩,李瑞也不是靠『胡打亂鬧』在家裡『立足』的,李貴樹、王志華夫婦之所以這麼疼愛李瑞,除了感情上的虧欠外,更多的是這個孩子在學習上表現出的熱情和天賦。
李瑞家裡有一本帶插圖的詩歌集,他回到家除了玩鬧外,最大的興趣就是坐在太陽底下讀這個集子,然後讀給媽媽聽,或者照著上面的字臨摹,然後把歪歪扭扭的『蝌蚪文』拿給爸爸討要稱贊。
然後得意地撕開一袋零食美滋滋地往嘴裡塞,只有這時,王志華纔會笑著不管他吃零食,『老師也說他學東西快,總表揚他。』李貴樹笑著對記者說,『這樣我們心裡踏實多了,很擔心他不能成纔,我答應過總理要好好培養他,讓他讀書。』在李貴樹看來,自己這個命大的兒子確實是個讀書的材料。
但讀書寫字顯然還不足以表現出李瑞過人的聰慧,讓記者吃驚的是,這個初次見面還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居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趴在記者的懷裡玩起了單反相機,只見小家伙按按這兒按按那兒,一會兒工夫這個成年人還玩不轉的高科技產品便成了小李瑞信手拈來的玩具,他不僅會開關相機,還會調鏡頭、按快門,甚至還會查看照片,給爸爸照一張,給媽媽照一張,然後對著自己照一張,每照一張他都會自己搶來看看,然後『哇!』的一聲笑起來。
看著這個家庭——縣城裡一件不大的房間,陽光透過玻璃照進屋子,小李瑞在陽光下跑來跑去、讀書寫字,媽媽進進出出操持做飯,爸爸照顧著不到兩歲的弟弟,幾句無傷大雅的拌嘴和打罵……
即使背負著8萬元的外債,這個家也依然充滿了希望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