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馬場道54號現在是農業銀行和平支行營業部。站在馬場道與新華路交口,四周的房子只有這一處擁有如此巨大的院子。雪後的早上,院子裡順序停放了十幾輛汽車,辦理各種存取款業務的人們各自忙碌,誰也無暇顧及這所房子和它背後的故事。
房子第一代的主人名叫王仲劉。在天津的『名人』裡,王仲劉是個小字輩,因為真正有名的其實是他的父親王錫彤。王錫彤,號稱中國水泥大王,與天津工商名人周學熙是最好的搭檔。清末,王錫彤應袁世凱之邀,與北方最大實業家周學熙一起在京津等地辦實業,充當袁的親信幕僚。王先後充任京師自來水公司協理、天津啟新洋灰公司協理、天津華新紡織公司協理、華新公司唐山紡紗廠專務董事、衛輝紗廠董事、棉業公會董事、興華資本團董事等職,1915年曾任民國參政院參政。對比這樣的身份背景,我們也就不難體會,王宅為什麼有這樣的大院子和如此獨特的別墅。
這所房子,在新中國成立後,一度作為河北省天津地委辦公樓,在這個時期內,這裡又走出了另外兩位名人——劉青山、張子善。作為新中國『第一貪』,劉、張二人具有特別的意義。然而任何歷史事件都經不起時間的消磨,半個世紀之後,無論是站在這所房子門口的保安,還是劉青山家鄉的人們,他們的名字和他們的事都已經淡化得只剩下了符號。
記者在院子裡溜達,想從屋檐、磚瓦裡尋覓一些歷史的痕跡。一位三十多歲的保安大哥熱情地說:『您是在找自動取款機吧?在那邊了——』
張子善
1952年2月10日,陰,有零星小雪。上午9時許,在當時的河北省省會保定,人們從四面八方潮水般湧向市體育場。中午12點整,河北省法院的宋志毅審判長出現在主席臺上,他莊嚴地在麥克風前站定,整個會場便安靜了下來。宋審判長高聲喝道:『奉中央人民政府最高法院電令,對大貪污犯劉青山、張子善進行公審!』
隨即一聲令下,劉、張便被押上了審判臺。劉青山、張子善戴著亮閃閃的手銬出現在眾人面前。而此時,劉青山的兒子還在等待著他從國外出差回來…… 劉青山的妻子范勇回憶,劉青山當年作為中國青年友好代表團成員參加在維也納召開的『世界和平友好大會』,長子劉鐵騎那年纔7歲。他每天在牆上畫一個道,因為父親臨走時告訴他一個月就回來。可是他畫了六十多道還不見父親回來,劉鐵騎就問母親:『我爸爸出差兩個多月了,怎麼還不回來?』范勇強忍著眼淚不告訴他真相。直到有一天,鐵騎聽同學們說父親已經被政府槍斃了。他撲到范勇懷裡放聲大哭:『人家說我爸爸是大貪污犯,早就槍斃了!是不是啊?』范勇什麼也說不出來,娘兒倆摟著哭了半夜。
翻開劉青山的簡歷,革命時期,他也曾經出生入死,也曾經是一個英雄人物。如果歷史可以重寫,劉青山將是一個功臣,一個高官,他個人的人生和他子孫的人生都將被改寫。
劉恆山是劉青山唯一的兄弟,在他的記憶裡,劉青山兄弟從小就沒了娘,相依為命給人家當長工,後來就先後參加了革命。1931年,14歲的劉青山參加了共產黨。隨中國工農紅軍第二十七軍第一支隊參加高蠡的會場暴動。1937年10月,劉青山被選送抗大學習,第二年出任河北省大城縣縣委組織部長,常以青塔書店掌櫃身份到鄉村賣書,宣傳抗日,為壯大共產黨組織,劉青山等人組辦民運訓練班,培訓出很多優秀乾部。同時他和縣委一起創建縣大隊和八個區小隊抗日武裝。到1941年3月,劉青山任中共大城縣縣委書記,領導粉碎日偽清剿,使大城縣抗日隊伍和根據地不斷壯大。日偽曾以1500塊大洋懸賞拿他。劉青山還領導大城縣委及時開展了鎮壓反革命運動,並開闢了文安窪抗日根據地,使全縣抗日形勢好轉。1944年起,劉青山先後擔任冀中中共八地委城工部長、冀中中共八地委書記兼任冀中軍區第八軍分區政治委員、地委黨校校長等職務。1949年9月,任天津地委書記。1951年8月任石家莊市委第一副書記。
1949年劉恆山曾經到天津來看望劉青山,那時候劉青山已經住進了小洋樓。劉恆山發現劉青山連自己穿髒的衣服也要堆在盆裡等別人去洗,心裡很不痛快,於是把那盆髒衣服全都給抖到院子裡。劉青山對弟弟的做法很不滿,劉恆山沒住幾天就回老家去了。
1951年11月下旬,河北省委召開貫徹中央開展『三反』運動精神的第三次黨代會。劉青山、張子善的貪污罪行被揭發。省委省政府當即決定,成立調查處理劉、張案件委員會,河北省檢察署成立了劉、張案件偵訊辦公室。1951年12月2日,出國歸來的劉青山被省裡調回,劉青山下火車後先到他在天津的辦事處休息,聽說要受審查的消息後,劉青山拍桌子吼道:『出什麼事了,還能開除老子的黨籍!』此時有關辦案人員趕緊緩和氣氛:『歡迎、歡迎,你辛苦了,咱們先出去吃飯。』說完拉著劉青山上了汽車,直接送到了省公安廳准備的看守地點。
查辦劉青山、張子善貪污案委員會成員、原河北省人民檢察署檢察長孫光瑞回憶,審訊之初劉青山滿不在乎,照吃照喝,並不把偵訊人員放在眼裡,什麼也不說。但張子善很害怕,吃不下、睡不著,問什麼回答什麼。偵訊中,辦案人員發現劉、張二人犯了毒癮,堅持不住,為了保證偵訊質量,經請示省委後給他們吃點藥。用過藥之後,劉青山終於開口:『你們別問了,我有兩個本子,你們取來自己看吧。』從這一天開始,劉青山也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半夜裡常常猛地坐起來,不知所措。
公訴書認定,劉、張在治理潮白河、海河、永定河、大清河等工程中,利用職權,勾結奸商,貪污、浪費、盜竊和非法騙取、挪用公款等項共171億6千多萬元(舊幣)。毛主席對此案極為關注,親自過問和批准了對劉青山、張子善特大貪污案的處理。1952年2月10日,劉、張二人被槍斃。
專家支持金彭育本版撰文記者馬櫻健攝影王建一
聲明:本版稿件僅介紹建築物所涉及人文內容,不作為房屋產權歸屬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