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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這些外國運動員屢創佳績時,很少有人會想起一位在中國建築史上頗為傳奇的中國人。那就是2400多年來一直被土木工匠尊奉為祖師的魯班。由於在建造水立方時,其組成部分都屬不規則的多邊形,倘若還像鳥巢那樣采取平面焊接,多點空中定位連接的誤差根本無法控制,甚至會讓這些誤差像滾雪球那樣越積越大。就在這個當口,一位叫李英明的八級焊工想起了魯班發明的杆件連接法,就是在這樣的靈感激發下,由300多名八級焊工組成的一流工匠隊伍,把近一萬個連接球像堆積木那樣准確地拼插在一起,完成了我國建築史上的又一次工藝昇華。一位德國專家如此評價:如果沒有這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杆件連接法,水立方的鋼結構焊接將成為『永遠解不開的難題』。
史學家經常說,戰爭年代,科技的發明是被用來攻城略地、涂炭生靈的,而和平年代,科技卻經常成為那些重大公共建築的設計靈感,最終造福於勞動人民。這一點,在魯班的影響下,其後如三國時期的馬鈞、晉朝的區純、北齊的靈昭、唐朝的馬待封,都是從這樣的『六作八行』中,讓工匠從原始、繁重的勞動中解放出來,進而成倍地提高了勞動效率。從這個意義上說,奧運科技從短期來看是提高了運動員的成績,而從長遠看卻刷新了中國建築史上提高效率和效能的成績。
除了28個奧運場館,7年間北京還誕生了諸如國家大劇院、央視大樓、T3航站樓等標志性建築,這些建築所帶來的理念上的創新,同樣讓我們感受到沈寂了多年的建築科技又獲得了巨人般的蘇醒,頗有魯班回家的意味,尤其是這幾年在『匠』上所下的功夫,全面體現了中國建築在『技』上的向世界高峰的攀越。只不過奧運是個表演的大舞臺而已。
然而,奧運申辦成功的7年間,奧運科技是西式為主還是中式為主?期間也產生了兩種不同文化的微妙衝突。因為在這一時期,北京一直以來都被公認為是外國建築設計事務所的設計舞臺,我們的魯班究竟有多少用武之地,不僅僅是一種特殊的國民情結牽掛,也關系到中國公共建築能不能像故宮、頤和園那樣成為不朽之作。因為從動態出發,一屆奧運競爭的是運動員的成績,而從靜態出發更是考驗一個百年建築能不能成為歷史豐碑。
所幸,外國設計師『試驗場』的說法並沒在奧運場館實現,從奧運工程建築的主創意來說,被他們主導的寥寥無幾。用北京市『2008』工程建設指揮部辦公室副總工程師丁建明的話說,方案征集中雖然也有許多外國設計師參與,但在11座奧運場館的實際應用中,中方獨立設計的7座、中外聯合設計的4座,無論是設計還是施工,都體現了獨特的中國創意。如鳥巢外觀的鏤空結構,是從中國古建築窗櫺插花格中找出的靈感,而其主桁架也與中國傳統的瓷器、陶器相似,讓熟悉中國文化的人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國家體育館卻更像一把張開的中國折扇;北京大學體育館則采取了傳統的中國脊造型;國家會議中心擊劍館的主體建築,創意來自中國傳統的拱橋;奧林匹克森林公園裡盛開的蓮花,以及北京射擊場12座長城烽火臺造型的靶,無不凝聚著中國匠人的神韻和氣度。
在整個奧運工程的建設實踐當中,我們不僅培育造就了一大批建築設計、建築管理、現場施工的領軍人纔,還為人類留下了豐富的人文建築遺產。本土建築設計師的出色表現,表明他們已經不再是重大公共建築的陪襯,而是真正體現中國意志的實力派。
更重要的是,在新魯班的科技攻關下,奧運工程所使用的鋼材全部實現了國產化。作為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大的鋼結構工程,鳥巢11萬噸的總用鋼量全部為國產鋼。當然,奧運工程的綜合建設也帶動了我國住宅開發向創新發展,一批節能、環保、省地的小戶型住宅拔地而起,實現了地產創新的全面啟動。
當然,喜悅之餘,仍有一件小事值得提及,農歷六月十三日,是魯班的『師傅誕』,也是民間建築最重要的節日。在完成了水立方的建造任務後,李英明和他的幾位同行為他們的徒弟派發了『師傅飯』。在粉絲、蝦米、眉豆點綴的派師飯面前,人們自然希望尊師愛徒的精神繼續發揚。但更重要的是,中國還需要有更多思想開闊、技驚四座的新魯班。呼喚『大師』,依舊是中國建築界期待人纔輩出的老生常談。